紧接着便是一场宫变。
天始十年三月二十六,长安城风大雪急。
戌时,烛火摇曳。
姜姒跪坐在许鹤仪的重华楼门外,心绪不宁。
告诉大公子许之洐将要宫变一事,姜姒原本是游移不定的。她不确信许之洐到底是诓骗还是试探。若是诓骗,无疑会害了许鹤仪。若只是试探她的忠诚,至少是许之洐说的那般——生不如死。
姜姒害怕生不如死,但更担心大公子。因此她把许之洐是夜逼宫的打算和盘托出,如何做全在于大公子。
入了夜的重华楼颇不宁静,有人静悄悄地疾步室内,也有人匆匆离去。有的人面色凝重,有的人把躁动欢喜挂在脸上。
看来,大公子今夜也要闯宫了。姜姒知道带兵闯宫的后果,若不能成功,便只有一死。
许之洐死才好,她只想大公子好好活着。
她在门外静候吩咐的时候,还见到了长姝的父亲赵大将军。大将军对长姝的心思了然于心,因而见了姜姒,那富态的脸上尽是不屑与厌恶。进门之前刻意驻足,冷哼一声,“公子竟然听你一介婢子一面之词,妖言惑众的东西!”
出门之时,又乜斜着眼睛道,“若是有半分假话,本将军便送你个一剑穿喉,省的你这跳梁小丑成日作怪!”
姜姒只不过淡淡提醒,“将军小心脚下。”
就连长姝都提着裙子急遽地赶来,仓皇不定地要冲进重华楼,“夫君!”
却被许鹤仪的贴身护卫徐安伸手拦住,徐安是个出名的冷面人,对谁都是一副冷脸子,这时手臂像铁棍一般杵着,“公子正在议事,夫人留步。”
长姝气急,低声道,“徐安,你可真是个没眼色的。他日我若成为太子妃,有你的苦头吃!”
俆安不说话,跪坐在一侧像座千年老钟。
长姝有气无处发泄,扭头冲姜姒责骂道,“贱婢!你有什么资格待在大公子这里?”
姜姒看着她扭曲的脸,似笑非笑。她是个没脑子的,眼下这种紧要关头,竟然敢来许鹤仪门外生事。
长姝在俆安这里吃了瘪不说,见姜姒这贱婢居然敢嘲笑她,一时间没能压制住怒火,一巴掌朝姜姒扇去。
姜姒冷不丁被扇到地上去,脸颊顿时便红肿起来。
门缓缓拉开,最后一位议事的人低着头匆猝离去。
许鹤仪沉着脸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长姝本只想教训姜姒而已,不想竟惊动了他,赶紧赔着笑上前便欲挽住大公子的臂弯,“夫君,我来”
大公子抬手不着痕迹地拂去长姝的手,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是朝着姜姒道,“阿姒,你来。”
长姝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她父亲是大将军,手握乾朝重兵,就连今夜闯宫,都要依仗她的父亲。她不过扇了这侍婢一巴掌,大公子竟然对她如此冷漠。
这个姜姒果真是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