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又来一段语音:“我觉得我对他应该是一见钟情。我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和其他华裔不一样,他很友好地回应了我。后来我加入和他同一个体育社团,他也很照顾我,可是圣诞节,我和他表白,他没有接受……”
她语气逐渐失落:“为什么啊?而且新年之后,他依然对我很友好,可我真的会忍不住幻想……你觉得他这是为什么呢?有时候,我真希望他直接严厉的让我离他远一点儿,这样说不定,我就不会幻想了……”
方识晨内心撼动,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异性是什么感觉,也不知怎么安慰对方,踌躇一会儿,只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夏溪并不介意,她也不是真的想听安慰,更多是想找人倾诉。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一会儿,他们再次互道新年祝愿。
方识晨关闭对话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内心不断琢磨“一见钟情”这个事,渐渐的,他脑袋里浮现余博衍。
“对了!还没和衍哥打电话呢!”
突如其来的反应打断方识晨的思考。他赶紧看看手表:九点二十,还好……
余博衍晚上七点之后回到弗莱庄园,一进主楼大厅,只见余德治盯着他,表情不悦。
他假装恭敬喊了一声“爸”,然后停顿两秒,又和一旁的汪琴打招呼。
余德治看着如今近一米九、身材健硕的儿子除夕夜姗姗来迟,心中不满。
“现在真是长大了,回家吃个饭还要你妈叫你两三次!”
这话听着灼心,余博衍本就郁闷的心情顿时雷雨交加,他尽力控制咬牙切齿的表情,可眼神还是情不自禁狠厉。
他回想起余德治将汪琴领回来那天,他被通知这是他的新妈,他立刻反驳,余德治却觉得失掉面子和威严,当即甩了他一巴掌。虽然力道不算重,可这一巴掌也为九岁的他,心里埋下怨恨的种子……
汪琴也自觉尴尬,她并没有将余博衍视为自己的孩子,于是主动打圆场去拉余德治。
“大过年的,干什么?我也有错,我应该提前几天,多多给博衍信息的。今天也该打电话提醒。年轻人嘛,总要有自己的世界。”
余德治也想起今天是除夕,不愿再多说,中气十足哼了一声,转身朝餐厅走去。
余博衍没有立即跟上,他看着父亲的背影,又抬头观看复古华丽的主楼大厅,灯光明亮、温度适宜,目光所及之处无不精致辉煌。
可在他眼里、心里皆是冰冷,他永远痛恨余德治给汪琴安上“母亲”的名号。
这一顿饭看似是团圆饭,气氛却是僵硬、尴尬,席间除余德治表几句,再无任何交流,不过二十分钟便散席。
余博衍回到自己房间,位于主楼三层东侧。虽然现在已不居住在这里,但是庄园有二十多个佣人,每天都会将各个角落仔细打扫。
他坐在沙上,通过巨型落地窗,看着外面宽阔的露台、灯火通明的别墅以及园林,明明是除夕夜,他却从来没有体会过文章或者祝福里那些“阖家欢乐”……
静默一会儿,他打算通过看英文小说排解燥郁,却不过半小时就心神游离。
他起身找到手机,看见时间:八点四十,接着他打开微信,没有任何新信息。
点开和方识晨的对话框,他想问那人在干什么,为什么没给自己打视频电话。可随后又删掉欲送的文字,心情无法控制地低落。
他想,方识晨和他是不一样的,那人有许多爱他的亲人和朋友,而他,只能在除夕夜这种时候等待对方“垂涎”……
他再也没有心思看书,坐在沙上,隔段时间就看看手机,可等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没有等到信息。
他难以压制内心的狂躁和孤独,他想不起去年除夕夜是如何度过的,分明也是早早结束晚饭回到了房间,可为什么今年这么难熬……
终于,在余博衍打算自暴自弃、将手机砸向地面之时,方识晨来视频邀请。他做了两次深呼吸,调整面部表情后才点击接听。
“衍哥!新年快乐!”方识晨笑得一脸灿烂。
看着画面里的熟悉笑容、听着欢乐动听的嗓音,余博衍心情逐渐平复,连原本呼之欲出的狂躁也在消散。很快,他自认为在心里默默原谅了方识晨。
方识晨察觉他兴致不高,想起他的父母,于是避开话题。
他给余博衍介绍他很喜欢的桂芳姨,展示桂芳姨亲手给他绣制的新春手套和帽子,上面还有立体可爱的小雄狮,传统又喜庆。
余博衍认真倾听,见他高兴、不停叽叽喳喳,不自觉跟着高兴。他想起这人提议的“一起过新年”,心中悸动……
方识晨没有问,但意识到他没有守过岁,于是决定陪他守岁。
除夕夜,他们进行近三个小时的视频通话。
方识晨断断续续和他聊着各种话题:游戏、动漫、数学题……甚至讨论了宇宙星系和神奇的建筑,还有哪种种类的狗智商最低……
余博衍大部分时间在认真倾听,偶尔会回应或者简单摆谈自己的见闻。
终于,新年第一记钟声响起,方识晨看着手机里的英俊面容、略带朦胧困意的桃花眼,他心满意足,再次愉快而郑重地祝福:“衍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余博衍也终于如愿,收到了此刻最想念之人在新年伊始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