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貌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笨蛋大人睜著雙清亮的大眼睛。
歪頭看向他時,倒是顯出了幾分乖巧,一點也瞧不出他先前是那般吵鬧。
鬼使神差的,沈倦道:「養在我身邊就好。」
「名字是叫……」
笨蛋大人說他叫什麼來著?
鍾什麼星?
星什麼熠?
小沈倦的眼中划過迷茫。
鍾熠在一旁提醒道:「是叫鍾熠。」
小沈倦瞪了他一眼,隨後對著蘭相宜軟糯糯道:「就叫他熠熠吧。」
鍾熠對這個叛逆小孩無語了。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個夢境太過真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何況直覺告訴他,眼前的沈倦很重要,他得留在小孩哥身邊觀察一段時間。
跟蘭相宜說完了體己話之後,沈倦帶他回了臥房。
鍾熠合上門,剛一轉身就對上了雙冰冷淡漠的黑眸。
「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現在是不是輪到我來問問你了。」
看著眼前身高一米三,但氣場一米八的小孩哥。
鍾熠實在繃不住笑。
沈倦上下打量過他,皺眉道:「你是不是……」
腦子有疾?
想到這話不妥,他改口道:「你是哪裡來的人?為何行為這般古怪?」
鍾熠真誠道:「做夢的人。」
小沈倦眼神複雜,心說真是個怪人。
但他轉念一想,好像自己也正常不到哪裡去。
小沈倦眸光稍黯。
他煩悶地抓了把頭髮,隨後指向外室的木榻:「以後你睡那裡。」
鍾熠哦了聲,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倒了茶水就開始噸噸噸。
小沈倦也不管他,安頓好他以後就去了隔壁的煉丹房製藥。
之後的日子平淡而無波瀾。
半年後,沈倦拜入鍾弈門下。
鍾熠跟在小孩兒身邊,遙遙望向高台上那位笑如春風的青衣人,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動了下。
小沈倦拉住他的手,目光同樣落在鍾弈身上,含著幾分探究。
他小聲道:「你怎麼跟我師父長得一模一樣?」
鍾熠搖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小沈倦見他心情不好,就沒再追問下去,只是慢吞吞地從須彌戒中取了桂花糖哄人。
夢還在繼續……
鍾熠覺得自己就像是《枕中記》里那位一枕黃粱的盧生。
他親眼看著沈倦從小孩變作十二歲的少年人,再從少年人變作青年。
屬於少年的青澀褪去,眼前的沈倦變得越來越像鍾熠記憶中的那位。
他幾乎要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沈倦一向遲鈍,夢裡的這個也不例外。
他遲遲未曾開竅,十八歲了還是會把女孩子的示好當作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