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处处模仿着我的样子,无论是步态还是神情。
她学我练习策马,皇帝便亲自在御马苑为她选了一匹踏雪乌骓,陪着她在大内宫廷肆意横行。
直到她被诊出有了身孕才消停。
玉娇,踏雪,锦央宫,处处都带着我年轻时的影子。
众人无不感慨陛下深情,对年少情谊的缱绻眷恋。
“其实只要娘娘您亲自去争,任凭这些个嫩瓜秧子再学,哪能争得过正主?”青竹为我不忿。
我摸了摸自己不着粉黛,素面憔悴的脸,近乎嘲讽地笑了。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如何讨好皇帝的心。
只是我不愿去做。
令人头疼的是,元妃不好好养胎,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她开始绞尽脑汁往我这椒房殿来,企图搞些小动作嫁祸于我,起先,我都充耳不闻。
毕竟在后宫多年,这些三脚猫的技俩实在见惯不怪,尚可防范。
直到那一日我不思饮食,随手将糙米水喂给了红嘴鹦鹉。
没想到,鹦哥吃了那米汤,竟直直翻倒过去,抽搐而死。
青竹惊魂未定,“不对,送给娘娘的吃食,皆是太医用银针亲自试验过的,绝无差池,这毒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直到我吩咐她秘密彻查,才发现是御膳房出了内鬼,给我的汤匙上涂抹了砒霜。
“娘娘,奴婢细查过了,那小太监是元妃的族亲……”
我叹了口气,元妃太过于心急了,知道有我这个真品在,像她这种赝品永远无法上位。
便想着借腹中之子搏一搏,妄图取我而代之。
只可惜她想要的太多。
我不屑于亲自插手这些事,因此,我需要一个帮手。
新进宫受宠的御妻并非只有元妃一人,还有一位日前刚刚侍寝,性情娴静的沈美人。
我很快命人调查清楚了她的底细。
她和我同姓,虽非族亲,也是被家族送进宫里的牺牲品,名叫沈宓,自幼饱读诗书,每年民间诗会,必中才女魁首。
如果元妃的才女之称只是浪得虚名,沈宓才是真正的腹有诗书。
沈宓也清楚,自己中选是因为样貌酷似我。
她知道圣心不稳,便主动来到椒房殿,想要加入我的阵营。
“早就听闻皇后娘娘率领六宫多年,屹立不倒,嫔妾无能,只愿有枝可依,了此残生。”
我抬眸浅浅觑向跪在地上的她,四目相视,心跳却漏了半拍。
只因这女子长了一双惊世骇俗的眼睛。
那双眼睛聪慧,宜喜宜嗔,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沈美人,你既然有意求得本宫的庇护,可有替本宫解忧的能力?”
沈宓毕恭毕敬为我奉上一盏茶。
“嫔妾不才,一切还请娘娘赐教。”
我笑吟吟垂眸,并没有接过。
“本宫前些日子,便险些在这饮食上中了圈套,须知箪食瓢饮,都要分外谨慎。”
说罢,沈美人立即会意,毫不犹豫端起那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嫔妾愿为娘娘作辟毒筷,免主上后顾之忧。”
促膝长谈之后,她表示可以协助我扳倒元妃,但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心头倏然一紧,若她想要替代我的权位,亦或是些棘手的条件,倒会叫我难办。
没想到,沈宓原本冷静的眼尾泛起了微红。
“一入宫门,身家性命皆系于皇家,半点不由人,嫔妾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原来,她想在事成之后,请我帮她出宫,跟她的少年郎重新在一起。
他们两小无猜,本已私定终生,奈何皇帝下旨选秀。她的心上人为了能够离她近一些,不惜放弃大好前程,进宫当了末等侍卫。
见我一时失神,沈宓继续劝我:
“娘娘和皇上青梅竹马,想必也有过年少情深,岂会不理解嫔妾心中所想?”
我沉吟片刻,低声道,“皇上心中的挚爱,并不是本宫。”
“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