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吐掉,把肚子里的污物都吐了,别憋住,把人憋坏了。”刘菊梅碎碎念的话,叽里咕噜,比羊屎蛋子都多,引了孙莲心的厌烦。
要不是自己的亲妈,早就一脚踹飞,让她挂到月亮上去了。
自己的妈,再怎么不堪,都得忍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孝顺。
“以后少喝酒……”妈妈刘菊梅,轻轻地给女儿孙莲心拍打后背,还是碎嘴地埋怨着,“跟你说过千百次了,就是不听,就是不听,看,喝出毛病了吧。”
“给,把水喝了就好了。”妈妈把漱口水再次递给了孙莲心。
孙莲心没喝漱口水,把水放在了洗手的浴盆上。
“谢谢妈……”孙莲心想跟妈解释不是喝酒的原因,是她的接吻的恐惧症被人工呼吸引了,又犯了,但她怕解释不清,就承认了醉酒,支支吾吾地说,“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
“你……去睡吧,我没事儿了……”孙莲心没说完,心里再次泛潮,又呕呕吼吼,好一阵狂呕,吐到翻江倒海,肠子都要呕吐出来了。
“以后别再灌猫尿了,多受罪……”妈妈刘菊梅一边给女儿捶背,一边摇头叹息。
“喝酒是记者的职业病……”孙莲心复制黏贴了一句他们报社一个男记者说过的话。
她说的没错,记者采访,四处应酬,少不了泡酒桌,喝酒就成了记者工作的一部分或者常态。
孙莲心不拒酒场,但她拒绝红包。
如果有被她采访的对象,私下里给她塞一个红包,她不收,会坚词拒绝,因为报社有过前车之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教训。
孙莲心的一个新闻前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一个文科高材生,很有才华,他是采访部的一个记者,在一次重大采访的报道,他收受了人家的一个五万块钱的大红包,结果东窗事,被逮捕拘押在看守所,最后被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还被罚款三万元,开除党籍,没有工作了不说,自己的事业前程断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也断送了,老婆也跟他离婚了,儿子也成了别人的儿子。
前车之鉴,有时候有阳光也不可以胡乱灿烂。
闹不好会把自己的前程玩烂了。
孙莲心刚当记者的时候,也是滴酒不沾,不想灌那苦苦辣辣的汤子。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时间久了,她就在酒环境学会了喝酒,不但学会了喝酒,那酒量一天天见长,从一杯两杯,现在情绪好的话,可以对付半斤白酒了,也算是酒坛杨家将了。
酒量是练出来的,这话没错。
再呕吐一会儿,孙莲心吐完了,肚子吐空了,也渐渐平静下来,折腾的她脸色蜡黄。与此同时,她感到牙口有些反酸,牙好像软了一样。
“真遭罪!赶紧喝口水,漱漱口吧。”妈妈刘菊梅把刚才那杯温水递给女儿,让她漱口。
脸色蜡黄的孙莲心接过水,喝一口,仰脖,让水在嘴里咕嘟嘟几下,然后,把嘴巴里的脏水吐掉,再喝一口水,再在嘴里咕嘟嘟几下,吐掉。
如是者再三,总算把口腔漱干净了,觉得舒服了很多,就长舒一口气。
“赶紧回屋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妈妈刘菊梅说,“折腾到这么晚,身体不适的话,明天请个假,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不用,我没事儿,睡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你回屋休息吧。”孙莲心说完,有些病西施慵懒的模样,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安定下来,这才知道,原先自己以为无意中救人的人工呼吸,把她的接吻恐惧症治好了,没想到,她想错了,病害依旧,不但没有治愈,反而病情愈加重了,这让她很是苦闷。
再次秒悲,老王八喝凉水。
孙莲心本来就心病未去,又平白无故地增加了一块心病,这不是雪上加霜,毒上加毒么?如何是好?人生怎么那么多的坎儿呢?
要是知道做人工呼吸紧急救人,会加重她的旧症的话,她就会假装没有看见突然晕厥的老头史镜亮,或者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匆匆忙忙逃离现场,把做好事儿的机会留给别人,让别人去见义勇为,自己也落得清静。
现在倒好,做了一回好事儿,加重了自己的病情不说,还搭进了自己一万大元的辛苦钱,那钱肯定打了水漂,要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蹚一次浑水,脏了自己的双腿,想到这儿,让她不胜唏嘘。
她心里想,看样子,我真的是一个有心理疾患的病人,逃脱不掉去看心理医生了。
……
第二天早晨,孙莲心没有耽误工作,准时准点上班,在班上赶稿。
把前几天采访的不是急稿的稿子写完,再次校对一遍,改掉个别错字和标点符号,就把稿子送给了当班的编辑部编辑,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这才是上午十点钟,还有看病的时间,决定看看病。
她想,有病就要看病,咱不觊觎什么,更不能忌病讳医。
心理病,心理治疗,这也是天经地义的,经过救治,也许久治好了自家的接吻恐惧症。
这事关重要,如果这个病治不好的话,她以后跟莫之叹结婚以后,就是无吻的婚姻,想想都凄凄惨惨戚戚。
从某种意义上说,爱情就是从甜蜜的接吻开始的,无吻不爱,无吻不亲,无吻不欢。
那多惨烈啊。
她特么想,为了以后跟莫之叹有一个甜甜蜜蜜的好日子,我必须治疗接吻恐惧症,这关乎到幸福与否,爱情成功与否。
她记得自己每天上班的时候,坐在大巴里恍惚看见新华街有一家心理咨询室,叫什么名字来着?蹙眉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好像叫心灵港湾。
没错,就叫心灵港湾。
就去那儿看一下心理医生吧,希望心灵港湾的心理医师治愈她的病。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心理病可以通过自我心情调理,就可以自我治愈。
那天在家里闲聊,在谈到她忌讳接吻一说的时候,爸爸孙长江很是诧异,也曾经觉得她矫情,说吻一下就像蜻蜓点水,有什么难的?嘴对嘴,喯一下就行了,比吃一根儿小葱还容易。
那时候,爸爸孙长江对她呶呶嘴,也想像妹妹孙文艺给授吻课那样,想教她怎样接吻,给她治病。但她拒绝了爸爸,没有去迎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