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黑川庆德就这样自己拉开了门,而在花草之中,负手而站着,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
这就是他的茶道师傅--千利休的宅地了。
千利休,出身于商人家庭,幼年开始学习茶道,18岁拜武野绍鸥为师,等6年前绍鸥去世后,利休已经成为当时屈一指的茶人。
传说,千利休的茶道,已经进入了开始踏入了禅的境界,这恐怕没有虚假,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那花团锦簇之中的淡淡的宁静。
这种淡泊而辽阔的宁静,不是自然原来有的,是因为有人在此参禅而才形成的,这种境界,渗透在每一朵花每一片叶之中,使这个平凡的院子,焕出纯粹的美丽。
特别是对于他,这样经过了几世的轮回的存在,一眼就看出了他产生的‘禅‘内涵,而令他感动的是,这种‘禅‘,只是花朵无比单纯的自然盛开。
但是,就因为如此,才更加显的美不胜收,他深呼吸了一下,将他的心灵开放出来,和这个‘禅‘融和,彼此无分。
就在这个时候,千利休和一个人走了出来,一看见的,就是一个少年在他的花朵中徘徊,他眼神单纯,释放出无比纯粹的光芒,和附近的环境融合为一体,有种天人合一而产生的韵味在此慢慢的散开。
几世的轮回,无数的无奈和悲哀,凝结出透明的‘禅‘来。
这种简单而透明的‘禅‘打动了千利休和那个人的心,一时间他目瞪口呆,为这个少年创造的不可思议的美所窒息。
一瞬间,一老一少,许多花朵,都在这‘禅‘之中而成为永恒。
等‘禅‘意散尽,他才认得,眼前的少年,就是以前曾经向他学习过茶道的少年,飞弹国的黑川家的少主,黑川庆德。
年没有见面,想不到再次见面就在这‘禅‘中。
‘老师,好久没有见了!我是黑川庆德!‘黑川庆德随手摘了一朵花,就这样向他稍微行礼,表示对于师傅的敬意。
只是稍微一举动,就有说不出的风1iu和写意散出来。
‘啊,请进来!‘千利休打量着这个弟子,年没有见,除了面貌没有多大的变化,其他的,好象什么都变了,有种他感觉到陌生甚的东西在黑川庆德的身体内流动。
黑川庆德望了过去,只见和千利休一起的那个人,是个还比较年轻的人,但是看他的打扮和他的习惯,就知道他不是武士,但是是地位很高的人,他穿着紫衣,气质高贵,黑川庆德心中,就有点底了。
‘这位是……!‘紫衣的人问。
‘黑川庆德,飞弹国的豪族黑川家家主之子。‘千利休简单的介绍,但是,他没有向黑川庆德介绍这是谁。
黑川庆德行礼:‘给这位大人请安。‘
‘哦,你是千利休的弟子?倒要领教贵殿的茶道。‘看来本来这个紫衣的人是要走的,但是刚才在花朵中散的‘禅‘,使他对黑川庆德生了兴趣。
走了进来,就看见了千利休的塔塔米和随便放着的茶器,千利休的茶室,和其他的一般的茶室不一样,一般的标准的茶室,有四张半榻榻米大小,而这里的茶室,大概只有两张半榻榻米大小,而且室内装饰也十分简单。
在这个如此狭小和简单的茶室中,任何的娱乐都是无法进行的,这表示了千利休的观点:茶道是一种修行,任何物质上的欲念都不能存在在茶室之中。
没有什么的话语,三人就自然的跪坐在榻榻米上,黑川庆德很自然的,就添炭茶釜,开始烧水,代表了茶会的开始。
坐在了榻榻米上,黑川庆德那几世的积累的经验和智慧,变成了某种‘力‘而溢出来,这‘力‘虽然无形,但是充满了这个茶室。
虽然是第一次举行茶会,但是自然而然,他心中一片宁静,原来‘黑川庆德‘在千利休学习的每个动作,每个场景,都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每个动作的含义都如此一目了然,使他自然的如行云流水一样,从从容容的进行各项工作。
千利休眯着眼睛看着他,黑川庆德的动作完美无暇,处处自然而无处不符合礼仪规矩,这使他十分惊讶,但是他安纳了自己心,去感觉着由黑川庆德带来的茶道。
每个人的茶道都不一样,和刚才在庭院中的那种迎合千利休而产生‘禅‘不同,现在才是黑川庆德的本性的流露,他的嘴唇含着自信的笑,举动之中,荡漾着一种高贵的风华,他自然而然的进行茶道的一举一动,不但完全符合茶道的礼仪和规矩,而且如行云流水的自然而然的动作中,仿佛和天地之间的某种庞大无匹的力量融和为一体,十分自然的显示出气势磅礴的境界。
那个紫衣的人脸色一动,若有所思。
时间在流逝,而三人几乎没有感觉到,千利休感觉到了这个弟子释放出的信息,等点了茶,用茶碗喝入口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了。
茶的香气流露出来,千利休喝了一口。
‘好茶!‘
然后,再无言了。
‘还请二位指导!‘黑川庆德低头行礼。
虽然如此,但是在他身上的那种气魄并没有丝毫的减弱,千利休于是淡淡的说:‘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这家伙实在太抠了……!‘黑川庆德这样想。
那个紫衣的人喝了一口,慢慢体会,他的心中,有点震惊,想不到在这个小小的茶室,就可以看见这样的年轻人。
‘须知茶道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夏天如何使茶室凉爽,冬天如何使茶室温暖,炭要放得适当,利于烧水,茶要点得可口,这就是茶道的秘诀。‘
千利休淡淡的说:‘如果你只是学习茶道,那么技巧上,还有进步的可能!但是你如果只是想当个武士,那你已经不需要学习了。你刚才的茶,是越了一般武士的‘天下茶‘啊!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多谢夸奖!‘黑川庆德再次礼拜,他对于师傅话中的含义没有否认。
千利休心中一阵刺痛,刚才他试探黑川庆德,而黑川庆德也理所当然的承认了,这个弟子,即使在茶道上有杰出的成就,但是他永远作不了一个真正的茶人。
这个弟子,年不见,他的心里有了野望,而且是那种无法回头的野望。
千利休心中一阵疲倦,刚才几次精神交流,长达二个时辰的茶会,使他好象突然之间隔世为人一样。
但是,他还是缓慢的说:‘喝这样的茶,用这样的茶具,实在太可惜了。‘
毕竟,黑川庆德是他的弟子,他虽然失望于黑川庆德脱离茶人之路,但是他还是给予他应该有的祝福和礼物,师徒一场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