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都说了这么多,您也就别卖关子了,我不信仅凭窦指挥使,就能吃下这么一片。”颜青棠套话道。
章二爷苦笑。
本身他也知道瞒不住,本想一点点透露,装腔作势拿捏住此女,可谁叫他们理亏,再不给诚意,人家就被吓跑了。
“司马都司。”
都司又是都指挥使司简称,也可用此来称呼一省都司最高长官都指挥使,一般一个都司下辖制数个卫所,及数量不等的千户所、百户所,掌管一省之军务。
颜青棠早就有预料,但此言落到实处,尤其让人震撼。
见颜青棠面露震撼,章二爷也有几分得色,抚了抚胡子道:“所以少东家,您选到这边可不亏,您在那边只能给人打打下手,只能吃葛家吃剩的,来到这边,您就是这。”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到时候谁不捧着您,敬着您?这偌大的江苏,乃至江浙,您都能横着走。”
此言虽有些浮夸,但不中亦不远矣。
冥冥之中,路似乎又被打开了一些,哪怕没有钦差等人,颜家似乎又找到了新的依仗。
很快,颜青棠在心里摇了摇头。 她知道就代表景知道了,景知道就代表钦差和太子都知道了,以后这些人恐怕个个都要下大狱,她可不能走向歪路。
眼中隐含着同情,颜青棠想了想道:“二爷,此事兹事体大,这一夜生了这么多事,您老又丢给我这么大一个震撼,让我先缓缓可好?明日我再给您答复?”
又道:“说实话,回来后我并没有休息好,总是被噩梦惊醒。”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章二爷自然不能说什么,只说让她好好休息,他先回去。
待他走后,颜青棠看向窗外。
“他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还是去给你家钦差大人去一封信吧。”
景从她背后走来,道:“你不回苏州?”
颜青棠不禁揉了揉额头。
他对苏州是有什么执念,天天想让她回苏州?
不过也是该回去了,苏州那边还有很多事,还有个季书生,且回去后景大概也就不会日日跟着自己了,正好让彼此都冷静冷静。
“待我跟舅舅说一声,就回去。”
第5o章
◎教他◎
听说颜青棠要回苏州,宋文东硬是又留了她一天。
说她天天不顾念身子,来回连轴转,总得休息好了再回。
这期间章二爷又上门了一趟,听说颜青棠要回苏州,也不知他怎么跟窦风说的,总之最后就成了双方一同上路。
窦风倒不是因为颜青棠才去苏州,他和镇江卫的事闹大了,都指挥使司那边连夜下命来让二人前去述职。
述职就述职,当他会怕袁稷那老东西?
双方虽同路,但并非坐一条船,而是各坐各的船。
不过期间托了窦风的福,有他的官船和扬州卫的旗子开道,沿途过闸几乎不用等候,都是直接过去的。
在运河上,船和船是不一样的,若碰见过闸或是拥堵,有些船需要向其他船让道。
譬如官船大于漕运船,漕运船大于商船,商船又大于客船,私船和客船地位相等。
而官船中又按照官位划分等级,谁官大谁先走,经常会碰见过闸时两个官位相当,你让我我让你,让其他人凭空等待。
尤其运河上河闸又多,碰到拥堵时甚至能等上一日。
可想而知,颜青棠平时没少被堵在运河上走不了,看到那些先行通过的船又是何等滋味,哪怕素来淡然如她,也免不得满是羡慕。
二人从窦风的船上下来,颜青棠边走边给景讲这些事。
听她说完,景下意识想说孤给你开个条子,盖上孤的大印,天下尽可去得,但转念再想,自己就是个暗卫。
哪怕假托钦差之名,钦差现在也见不得光,只能隐忍下来。
“说起来,你家那位爷真是难办,这么多人都在中间插了一手,以后办起来,难道把这些人都撤掉?”进了舱房后,颜青棠看向景道。
她没敢直呼太子,也是顾虑隔墙有耳,还是谨慎得好。 景脸色难看,幸亏有面具挡着,没让颜青棠看出端倪,不然该要疑惑,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暗卫,江山又不是他家的,他气什么?
纪景行当然气,更恼,怒!
如此多的蠹虫,他却浑然不知,每跟在她身边多知道一些,都会让他为之心悸且气堵。
不过怒也没用,有些事总得解决。
市舶司有弊政,就得改,这些人喜欢走私,那就让他们不得再走私,都得通过朝廷监管进行贸易。
可同时他又有种悲凉感,不同于京城的花团锦簇,歌舞升平,出京后所看到的一切,无不是在隐晦地告诉他——大梁看似太平盛世,实则已然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