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安抚似的摸了摸裴雪意的头,“咬吧,咬吧,只要你能解气。”
两人就这般抱在一起,姿态宛如抵死缠绵。
裴雪意突然攥起拳头,在他背上狠狠打了两下,“邵云重,你真的很可恶…很可恶…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两个,两两相欠,终究是他欠邵云重更多。十八年的情分,倾尽全部的宠爱,天文数字的负债。
他要他的爱,也要他的债。
明明能挟恩相报紧紧抓住他,却又倾尽全力给他自由。两年的时间,因为过劳竟然生了白…
邵云重已经把全部都给他了,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了。
他亦不是无动于衷。
裴雪意崩溃道:“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又对我那么坏?”
邵云重抱着他,几乎哭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他心里揪着疼,其实他们原本可以不用那么痛苦。他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在这一刻,他心里的悔恨和痛苦,比裴雪意刚离开他时还要浓。
这一晚,他们在黑暗中拥抱,他抱着他,亲吻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如果不是裴雪意还想睡觉,也许邵云重会抱着他哭一整夜。
病愈之后,裴雪意还是走了,只是他不再抗拒邵云重来看他。
他说自己不会久留,但是却在那个小院里住下了。而小院的那扇门,自从邵云重那一跪,自从互诉衷肠的这一晚,从此就被彻底叩开。
邵云重喜欢开车去找他,九百公里的距离,八个小时的路程。他通常一大早出,傍晚到家。
每次一推开门,晚饭都准备好了,就像刚下班。然后他们一起吃饭,晚上一人一间屋子睡觉。
邵云重慢慢来的更勤了,从一个月一次,到半个月一次,最后变成一周一次。
他给他带很多东西,给他做饭,他还把他们的猫猫狗狗照顾得很好,有时候会带着一车好吃的,还有两只猫猫狗狗来找他。
他像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这里了。
而裴雪意也不是没有变化。
家里先是没给他准备房间,后来那间客房就成了他的房间,家里渐渐有了他的拖鞋,有了他的家居服,有了他的浴巾…
总之慢慢有了他的痕迹。
有时候裴雪意不在家,他来了,就在门口石墩子那里坐着等。
裴雪意偶尔出远门,去周边的南方城镇走走看看,一走一天两天。他就在家门口等着,困了就去车里睡觉。
裴雪意出远门回来,看到他坐在那里,怪可怜的,便给了他钥匙。
邵云重有了钥匙之后,每次裴雪意出远门回来,都现家里的花草被料理得挺好,两人的房间也收拾过了,院子也打扫得很干净。
有时候邵云重公事缠身,甚至都等不到裴雪意回来就得走了,但是裴雪意回来后,只要一看院子里花花草草的状态,就知道他来过了。
有时候裴雪意会觉得,就这样天各一方,又有什么不好?想了就见一面,他们两个就这么过吧。
可是他不知道,每次回去之后,在数着日子等待下一次团聚时,邵云重心里有多煎熬。
不知不觉,又快一年了,冬天要到了。
小院里许多畏寒的花不再开,角落里一棵老树的叶子也掉光了。
裴雪意把邵云重送出门。
邵云重看着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用拇指摩挲他的唇角,“阿季,等着我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