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思忖着:如今这情况,以江离他对永明帝的忠诚,和永明帝对他的信任看来,这等程度的栽赃陷害是没有用的。但是人心叵测,此举或许能令他们君臣关系出现一些裂痕呢!
就算是永明帝不怀疑江离,江离也不为此不心虚,但这一安排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至少还可以恶心一下他们啊!
而这种恶心人的安排的最重要的作用,或许就是简单粗暴地斩断永明帝往下追查的线索。
江离温和地说:“公主厌恶在下貌丑,在下却觉得与公主一见如故,不若请公主移步,到‘寒舍’去促膝长谈?”
会稽公主刚要开口拒绝,就见暗处忽然跳出了两道黑影,瞬间制住了她还将她的嘴给堵上了,拖着她就往外走,看来是准备拖到江离的“寒舍”去。
“许是查不出什么的了,”永明帝对江离说,“她那脑子,朕十来岁的时候,就知道的,恐怕实在记不住什么有用的东西。”
“公主一定还知道一些什么,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知道而已。正如方才,若非在下摘下面具,她又岂能说出那面具神秘人更多的细节呢?”江离缓缓说来,“‘帮助’他人记忆起他们没能留意的细节,正是在下的术业专攻啊。在下自当尽力,愿为陛下呈上更多有用的内容。”
“既如此,你去办吧。”
一皇子听了一耳朵,却感觉自己听不懂,问湛兮:“小舅舅,江离他刚刚在说什么?是什么意思?怎么帮人想起来不记得的事情?”
湛兮怨念地看江离渐行渐远的背影:“……”
你他娘的不要把“严刑逼供”说得那么隐晦啊!这玩意儿晋江又不禁止!
你说成这样,我怎么向孩子解释?
“小舅舅!?”一皇子又叫他。
湛兮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问你大哥去,我刚刚走神了,我没听清楚。”
确实听懂了的太子:“……”
啊这!他要怎么说,难道告诉弟弟说江离把会稽公主拖走,可能是拖下去“泥耳笼”、“捶胁签爪”吗?
这是能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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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公主被拖走了,这个瓜似乎就这样在一皇子一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中结束了。
湛兮走出了戏曲中的“鬼步”,准备要无声无息地溜走。
是时候回将军府去享受躺平撸猫猫的咸鱼生活了,瘫个三五天的再打开看看这个“秋季任务”的奖励是什么东西,再继续瘫了十来天,玻璃工匠的全国交流大会也要开始了……
但是湛兮就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被太子拽了住了。
湛兮怒目而视:“……你撒手!”
太子回头摇人:“一弟!曹国舅准备偷偷溜走!”
一皇子闻声瞪了过来:“小舅舅!!!你停下!你怎么可以这样!?阿耶阿娘说你要吃了晚膳才出宫的!还有,那把刀,后来呢!它是大夏国主打造的,后来怎么到你手里了,你都没说完!!!”
一皇子简直出离愤怒了,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每一步都走得很大力,用尽全力去踩地板,仿佛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不满,并且营造出自己很可怕很强大、可以威慑住湛兮的气场来。
眼看着他们三个又聚拢成一团了,曹贵妃掩嘴笑了笑:“还是小孩儿好,精力充沛无处撒欢,不像我们两个,老咯老咯,我们回去睡个午觉吧。”
永明帝自是无有不应,与爱妻执手,两人准备默默离开。
怎料湛兮忽然大声说:“我是你小舅舅我又跑不掉的,我迟早会告诉你大夏龙雀刀的所有过往的,但是我现在没有酝酿好,给你讲岂不是没办法讲得绘声绘色?”
“诶对了大虫儿,方才江离说你从前见过的那个名字里有个‘兰’字的姐姐,是他亲妹妹呢,你难道不好奇这其中关系吗?”
“这其中关系?”一皇子歪了歪头,“什么关系?”
“就比如说,这个‘兰姐姐’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想不开投河自尽啦,她母亲是不是真的觉得女儿做得不对才引火**啦,江离的脸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啦……”
“诶!?有道理,我想知道!”
“那你要问姐夫啊!”湛兮大声哟呵,然后锁定准备溜走的那对夫妇,“哎呀姐夫!姐姐!你两要去哪呢?”
一皇子一回头,现他阿耶阿娘已经快要看不见身影了。
湛兮怂恿地说:“快追过去啊大虫儿,江离是姐夫手底下的人,除了姐夫,谁知道他的过往呀!”
“阿耶阿娘!你们等等我!!!”一皇子果然拔腿就追。
默默注视了全场的太子:“……这算什么?”
“这算祸水东引啊。”湛兮擦了擦额角的汗。
“你怎么能说於菟是祸水呢?”太子皱眉谴责。
湛兮扶着自己的老腰:“你看看他整日精力无穷、活力无限的模样,再瞧瞧我这春困秋乏、筋疲力敝的状态,他整日就念着要折腾我,难道不算是在祸祸我?”
太子恍然大悟:“……原来你对自己的虚弱有如此深刻的认知啊!”
湛兮:“……”我看你是屁股痒,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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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最后也没能出宫,因为被他“祸水东引”的永明帝直接派人把他给“请”到了立政殿。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拼拼凑凑后,湛兮听了个完整的故事——
江离出身官宦之家,祖上也曾显赫过,但近百年来没落了,后来他当官的亲爹拿着文书到外地上任时,遭了土匪,死在了异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