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那人话锋一转,似是拿手指着他道,“你,便是应劫而生之卵,红星当空,诸象引动。万法万象皆破不了你身,非以手中兵刃,纵使以天灾地劫之大势,亦不能动你分毫。”
陶泽愣在原地,他望着自己双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思考。
“当然,这需要时间。当年那只猴子也如你这般,在山野里闲逛,后修了真心,明白此间之法皆外法,不如求己得自在。后来的事你也晓得,他被镇压了整整有五百年之久,以至于有人说他出来了,不过出来的那个早已不是他。要我说,真假都已不重要。妖星降世,千百年总有那么一两次。”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陶泽握着刀的手指向了祂。
“你们不是叫我赤乌妖王吗。再早一些的名号已经没人记得了,古老年代里,有一只红鸟是我的祖先。”
祂说完这话,手里的金线已经递到面前来。
“你想无拘无束但前提是得有傍身的手段,我手里这份是妖族仅剩的,全当借你。他日,只要你出手一次,事毕两不相欠。”
陶泽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馈赠,尽管这听上去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似乎没什么比当下更糟的了。
“我先活下来再说,你即不让我往南逃,那雷部三十六将,凭我一人如何对付?”
达成目的后,赤乌也心情不错般,祂挥袖散去云雾,这山谷复见清明。
“雷部并非铁板一块,有消息称,南国使团已经到了,想必此刻两边都在试探,以你本事,趁乱杀人当是不难。”
听到那厮还是想把他当枪使唤,陶泽本想再多追要一些筹码,可云雾散的太快,他来不及开口,只看见手腕上的玉镯已经失了颜色。
“我道什么宝贝,原是一次性的。”
小声嘟囔了句,陶泽扶着面额,他看着水中另一个自己,揶揄道,“以后谈买卖的活都我来,让你接手,命都给人卖了。”
一瞬间,眼睛从赤红转为正常颜色的陶泽深吸了口气,他恢复的第一时间就是仰头,把身子往后好好的拉伸个大大的弧度。
似乎是舒缓过来,他有些没好气的抱怨道,“什么毛病,总佝着身子说话,不累吗?呼,现在清楚了,接下来先把这东西炼化。”
陶泽拿起手里那一缕厚实的金丝,阳光下,那团东西仿佛天生的宝贝,细细看去表皮内里都有无穷神妙在流转。
那句生灵本该享有的配额一词使他思虑重重,眼前份额已然多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补有余…”
陶泽思量着,下意识的看向天空。
…
今日无风也无晴,倒是半山腰处挤了一大帮子人,老弱妇孺,像是被架在火堆前,人们大都面容枯槁衣服破旧,使人很容易便记起十年战争中那些流离失所之人。
身着锦衣华服的天兵手持利刃,他们中不少都是地方上威名赫赫的狠人,也因如此,才更看不惯这些身披人皮的家伙们。
其中,有位大胡子一脚踹在个邋遢汉子背上,被这么一踹那汉子结结实实跌了个狗吃屎,而更倒霉的则是他脸上那好不容易缝缝补补才有了个人样的皮囊,此刻烂成一团。
一旁看热闹的天兵啐了一口到地上。
“烂根子的孽畜”
若不是元帅有令,仅他们几人就能屠光这破烂腌臜的精怪聚落。
远处,被押解来到少女见族人惨状,眼角又流出泪来,她一面告饶一面又悔恨说,“怨我不该降这世上,连累族老不说,且求官人将我一刀豁去心肝,免了大家苦痛罢!”
少女哭声引动庙前一众族老,霎时间,整座村落男女老少皆恸哭。
跟着天枢走来的神霄见四下里全是哭声,不免有些生气,他问,“不是让你们把人带来即可,怎的还要欺凌于人。”
负责带队的卫官面露无奈色,他抱拳道,“将军误会了,那小娃儿见着人海堆砌一时情难自禁,自己吓破了胆,引来一众老臣啼哭。我等并未动他分毫。”
也懒得在这事上细究,神霄摆了摆手,将那女娃唤来身边。他指着手里那根风车,道,“此物乃谷外兴起,我知送礼者与你莫逆,也不为难,只要你将他来历告知,我便饶了你族老。”
那女娃儿一路上见得不是凶人歹人便是持刀剑斧钺者,此刻面前神霄元帅一身便衣,模样也生的和蔼动人,方才也正是他问罪于众将士,因此,女娃儿才不得不将他当做唯一的好人,道,“仙君,此事皆因我而起,那人本是山野过路客,我见他走投无路这才捎带进家,本想等他伤好后再送走,可料他自己个跑了去,如今早不知影踪。”
神霄摸了摸衣袖上的一截角状玉节,听到女娃儿如此回答,他不置可否又道,“那人在此停留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