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朗不相信唐佳琳真的要跟他离婚。
哪怕她找了律师,离婚协议都已经拟好;哪怕他接到董凯电话后,终于发现唐佳琳不是简单的离家出走,而是把所有东西都一起搬走了,他也不相信她是真心想离婚。
“下不来台赌气罢了,这次她闹得太过,我一句都没哄她。”于朗解开衬衫袖扣,往上卷了卷袖子,露出小臂,然后端起面前酒杯,冲坐在对面的董凯示意。
董凯也举起杯来,跟于总碰过,浅浅喝了一口,笑道:“我也觉得嫂子不可能真要离婚,她不是从高中就喜欢你吗?”
于朗不置可否,眼角眉梢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跃然其上。
董凯看得清楚,接着劝道:“既然只是赌气,你就哄哄嫂子嘛,老实说,嫂子跟你这一路走得也不容易……”
“正因为不容易,我更不想哄她,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就连离婚都说出来了……”于朗火气上来,端起红酒杯一口喝干,又拿起醒酒器吨吨吨倒了半杯。
眼看他又要端酒杯,董凯赶紧拦着:“哥你慢点,正事还没谈完,你别先醉了。”
他可是跟客户开完会,又迎着晚高峰开了足足一小时车过来给于总出谋划策的,这才开个头,正主就喝醉了,他不白辛苦一趟么?
“还谈什么?你就给她律师回个消息,说协议收到,容后答复,就行了。”于朗推开董凯的手,又喝一大口酒。
还说人家赌气,于大总裁这不也是赌气么?
董凯在国外上大学时就认识于朗,两人还做过两年室友,知道他嘴硬起来,死鸭子都甘拜下风,这时候最好剑走偏锋。
“那我给你介绍个离婚律师?”
于朗如他所料,立刻恶狠狠瞪过来。
董凯一脸无辜:“你知道的,我是非诉律师,不懂婚姻法。”
“少装蒜,明知道就让你装装样子。”
“我装装样子是可以,嫂子万一当真了怎么办?”
于朗不答话,只喝酒。
董凯只好继续下猛药:“我虽然不懂婚姻法,没接触过离婚案,但也听同事朋友说过好多开始只是吵架,假意闹离婚,因为双方都不让步,最后真离婚的案例。”
于朗有些烦躁:“我还要怎么让步?她闹得这么过分,我都一句重话没说过,还要我怎么让步?”
“问问嫂子在哪,把她接回来呗。”
“不接。”于朗断然拒绝。
“你总得给嫂子个台阶下,这事才有转圜余地嘛。”董凯苦口婆心地劝。
“谁让她把自己架那么高的?一点儿小事就说离婚,我还给她台阶,她以后不更变本加厉,稍不顺心就把离婚挂在嘴边上?”
董凯心累,按按额头,从头问:“你们俩到底为什么吵起来的?”
于朗没有立即回答,先喝了好几口酒,才说:“我妈有个干女儿,马上大学毕业,她想去国外读研,她妈觉得国外不安全,不让她去,就托了我妈,让我给安排个岗位实习。”
“你安排在身边,没告诉嫂子?”董凯自动补全剧情。
“……”于朗瞪好友一眼,“这有什么好告诉她的?我秘书室本来就有实习岗位,商南楠名校毕业,符合公司要求……”
董凯点点头,继续猜:“但是伯母告诉了嫂子?”
于朗顿了顿,摇头:“前两天我妈带她一起和朋友聚会,是商南楠妈妈说起来的。”
“商南楠?长得漂亮吗?”
于朗再次瞪过去,董凯却笑嘻嘻道:“你把这妹子介绍给我,嫂子不就误会解除了吗?”
“她没误会。”于朗把杯里最后一口酒喝掉,“她就是嫌我不告诉她,你说这么点事儿,我有必要告诉她吗?”
“呃,如果这妹子不是你干妹妹……”
于朗打断他:“什么干妹妹?她是我妈干女儿,和我没关系。”
“?”董凯一时有点跟不上于总的脑回路,“这干女儿是刚认的?”
“什么时候认的不重要,总之我不会去接她。我说你是我的律师,已经是给她台阶下了。”
董凯更迷惑了:“啊?”是让他去接嫂子的意思吗?
于朗给自己又倒了半杯红酒,举起来摇了摇,原话奉还:“一个在国外读的法律、不懂国内婚姻法的非诉律师,我真想离婚,能找你?”
董凯:“……”
于朗笑着碰一下好友酒杯,再次饮尽杯中红酒。
“哎,你这是第几杯了?慢点……”
于朗听着董凯唠叨,想说加起来也没多少,却突然感觉一阵晕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似乎只过了一瞬,舒缓音乐由远及近传入耳朵,同时鼻端涌入浓郁的咖啡香,于朗头脑渐渐清醒,感觉有强光照在眼皮上,正不知是梦是醒,身后忽然传来唐佳琳的声音。
“你好,张老师是吧?我是唐佳琳。”
“你好,坐。”一个陌生男声回话,“呃,想喝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