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他倆有意瞞著,不然方笑安一直和他們在一起,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可是……能出啥事呢?按照孟華阿姨的說法,今天早上爸爸還給孟華阿姨打過電話啊。
後半夜,方軍平回來了。
方笑安睡了,方笑宜故意把門虛掩了,留心聽著。方軍平應該是喝了酒,而且還沒少喝,進門走到臥室,不過幾步路,高大的身子都有些打晃。
隔著門,方笑宜聽得不很真切,斷斷續續的。「還不好說」,「反正想盡一切辦法吧」,「要是實在不行,唉……」
大部分都是方軍平在說,翟曉敏說的不多,聲音又小,她說的部分,方笑宜徹底聽不清。
到底發生啥了啊?
自己不過是去北京,參加夏令營了一周,怎麼回來家裡全變了。
第68章會好的
張春生是被張春發舉報的,一封舉報信直接遞到了省局。
張春發一門心思想撈偏門,自己的民營發電站,幾次都拒絕被收歸國有,還打腫臉充胖子,想要往四郊五縣送電。送電得先建設施,需要投錢,他找簡耀輝貸款,沒貸下來,那也阻擋不了張春發要大賺一筆的步伐——銀行的錢出不來,直接找了小貸公司,利息直接翻了三倍。
但張春生不怕,搞「電」的買賣有多賺錢他知道,說一本萬利也不為過,現在的投入,不出兩年,就能收回來。
張春發拿了小貸公司的錢,再加上自己的全部家當,大興土木,光是輸電塔就架了八十多公里。耗時兩年,好不容易把電送了出去,可國家這幾年推行的電力體制改革也非常見成效,發電、輸電基本全部國有化,四郊五縣的電力,也基本能保證供應了。
張春發這送電的買賣,恐怕又要告吹了。
眼看著建的八十多公里輸電塔要百搭,縣政府又出面了,這回還帶上了市電業局的人,再次和張春發談收購的問題。但此時的張春發,屢戰屢敗,已經殺紅了眼,又一次把送上門的收購拒之門外。
他堅信,困難只是暫時的,熬過這一段,他張春發還是能收回失地,掌握主動權。
他找到張春生,希望張春生能在電業局內部為自己周旋,爭取些「私活兒」,也好度過這一關。但張春生被親哥「舉」上了這個位置,哪還有心思管張春發的爛攤子,一門心思只想自己撈錢,還急於和親哥撇清關係,生怕張春發的生意牽連了自己。
張春發養狗卻輪不上狗看家,一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舉報信的內容,張春發特意揀了幾件不痛不癢的事情,目的就是想給張春生上上弦兒,敲個警鐘,讓他明白還是要和自己保持統一的戰線。誰知電業局內部眼紅張春生那個位置的人也大有人在,利用舉報信這個機會,借題發揮,硬是把張春生和連城那邊的勾連挖了出來。
挖了沒幾下,就挖出了方軍平。
一開始大家還不相信,方軍平這人,教師出身,過往背景單純,因為心思執拗在單位非常吃不開,任人也不會覺得他和張春生這個笑面虎混在一起。但事實就是這樣,省局下來的專項檢查組找方軍平談了兩次,態度非常明確,希望他把問題都交代了,處罰肯定是免不了,但爭取寬大處理。
來電業局這麼多年,方軍平也不是原來一根筋的方軍平了。他明白不能坐以待斃,一邊配合檢查組的工作,一邊找局裡關鍵的人,希望到時候這些人能為自己說說話,爭取網開一面。
只要是開口求人辦事,哪有空著手的道理。這幾天,方軍平錢和禮送出去了不少,對方也都說到時候會幫忙爭取,但盡力到什麼程度,方軍平心裡也沒底。
翟曉敏心裡更沒底,她不知道方軍平跟著張春生,具體都做了哪些事、到什麼程度。這幾年方軍平拿回來的錢確實多了,但方軍平不說,她哪會往這方面想。如今心裡沒著沒落的,像有塊石頭,壓得千斤重。
翟曉敏這人,遇事願意往壞處想,如果最壞的結果能接受,那就不算被逼入絕境。這個事情最壞的結果她也想過,方軍平被開除公職,或者更嚴重地,因為職位犯罪被提起訴訟。
可翟曉敏絕望地發現,這些最壞的結果,她和這個家,都無法承擔。
她把家裡的錢悉數給了方軍平,告訴他,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想盡辦法爭取保住公職。錢像流水一樣流出去了,可效果怎樣,誰也不敢打這個包票。
在方笑宜看來,中考之後的這個暑假,家裡本是輕輕鬆鬆,一團和氣。只不過去了北京一周,回來之後,就被陰雲籠罩,透不進一絲亮光。
她知道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裡也害怕,但又沒處找人說,外人肯定是不能說,方笑安……更不能說。方笑宜只能每個晚上,翟曉敏和方軍平談起這事兒的時候,都在隔壁豎起耳朵聽,然後躺進被窩裡,用完全沒有社會經驗的腦袋瓜猜想,這個事有多嚴重,想來想去都很害怕,很多個夜晚,都擔心得後半夜才入睡。
很快,方軍平被停職了。
檢查組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查張春生的事情上。要等到張春生的事情定了性,塵埃落定,方軍平的處罰才能下來。在這期間,單位決定,調查期間,先停職。
之前的方家,早上總是格外忙碌,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一早上衛生間就不閒著,一家四口這個洗漱,那個上廁所,進進出出連軸轉。趕上颳風下雨的惡劣天氣,需要早走十分二十分的,翟曉敏催促的聲音更是一浪高過一浪,直到把爺仨都送出門,才算消停,能停下來喘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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