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薄韞白仿佛看出了她的顧慮。
他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順手把他多打的那份身份證複印件,以及戶口本複印件,全都交給了她。
「你自己去辦也行,缺材料再問我要。」
說當時心裡沒有震動,肯定是假的。
柳拂嬿完全沒想到,他這樣的人物,居然隨手就把這麼隱私的材料,全交給了自己。
平心而論,複印件上的證件照,有種叫人挪不開眼的魔力。
不知是他什麼時候拍的,輪廓比現在稍顯年輕張揚。
眼眸清亮,重瞼窄而深,眸底全是不加掩飾的鋒銳與桀驁。
複印件只有黑白兩色,像什麼高級濾鏡似的,愈發凸顯出這張臉上那種高嶺之雪的氛圍感。
估計是他膚色冷白的緣故,肖像上的著墨也很淺,看著像一幅清清淡淡的水墨畫。
柳拂嬿瞥了幾眼,又把複印件平整地放了回去,為了防彎折,合上抽屜時,十分小心翼翼。
她這兩天沒空去辦這些事。還要趁著周末,回一趟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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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拂嬿已經很久沒有和柳韶聯繫了。
其實薄韞白和她簽完合同的當天,就把存有六千萬的銀行卡給了她。
那時柳韶已經徹底康復,但還沒辦出院手續。柳拂嬿瞞著柳韶去了一趟醫院,把幾路債主全帶到了醫院的警衛室。
然後,就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撕了欠條,又盯著對方寫好收據,小心翼翼地放進包里。
最後,和所有人確認了一個事實,即柳韶再沒有做出其他任何她不知情的財產抵押。
流程走完,五十多歲的值班警察冷聲敲打那伙債主。
「別以為追討這幾筆欠債是合法的,就當我們民警不知道你們私底下乾的是什麼勾當。」
「什麼場合才會涉及這麼大額的借款?你們靠這種事維生,良心過得去嗎?遠離是非之地,踏踏實實找個有意義的活兒干,才是正道!」
警察態度嚴厲,幾人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警察訓斥了一番,又轉過頭來,要敲打柳拂嬿。
「我看你也年紀輕輕的,是個漂亮秀氣的小姑娘,為什麼不學好,非要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幹什麼欠的債?」
「我不是欠債人。」
柳拂嬿把收據給他看:「這是我媽的名字。」
警察鷹隼般的目光稍稍怔了怔。
隨即,嚴厲的態度立刻冰雪消融,目光也變得飽含同情。
「姑娘,不容易啊。」
良久,他嘆息著說了一句。
從業三十餘年,民警又怎會不知道,有多少喪心病狂的欠債人,背後就有多少個破碎的家庭,有多少雙流幹了淚的眼睛。
「如果你覺得力不從心,可以把家裡人送到相應的幫助機構里。」
「但凡有任何難處,一定記得來找我們。」
民警嗓音低沉,寬厚而關切。
「謝謝您。」
萍水相逢的理解總叫人動容。柳拂嬿垂下眼眸,勉力彎了彎唇。
仿佛一棵歷經徹夜風霜的細柳,仍維持著筆直的背脊,眼底有磨礪過後的溫柔。
民警仍不放心,送她出門時還在叮囑,像個父親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女兒。
「這麼大一筆錢,你是怎麼還上的?大好的人生路,可千萬不能走岔了啊。」
門口微風吹拂,四月梢頭被春意點染得明媚盎然。
柳拂嬿回過身,示意對方不必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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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我沒有走上歧途。」
也許是對方的態度太親切,她望著那雙擔憂的眼睛,便情不自禁地多說了一句。
「就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