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姜林睡的特别不安稳,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想要睁眼,但是身体也不受控制,一直在梦中挣扎,口中还在胡乱呢喃着。
青珊听到动静进来查看,她点上了桌上的一盏茶油灯,昏暗的环境顿时有了光亮。
姜林睡觉不喜欢留灯,所以丫鬟们就没有再旁边留一盏起夜灯,睡觉时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青珊走到窗前拉开床帐,见里面躺着的人在不断翻身,呼吸在不断地加快,好像快喘不过气来,寝被也被她踢在一边,脚里在蹬着床榻。
她赶忙帮她拉上被子,想要叫醒姜林,可是姜林就像着了魔一样,怎么叫她都不醒,嘴里还在言语着,青珊有些慌乱。
在梦里,姜林面前有一扇门,她推开进去,见到的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里,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教具,还有熟悉的人。
“姜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又去哪鬼混了,快点洗手吃饭了,。”
姜林母亲的声音传出来,她从厨房里抬出两盘菜来,放在桌上,顺手解开了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拿起饭勺开始添饭。
这时姜林的父亲从阳台进来,手中拿着一打杂志,手上还拿着一个紫砂茶壶。
“宝贝女儿回来了,刚好,你妈的饭也做好了,快去放好东西洗手吃饭,今天你妈做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我在阳台都闻着味了,可惜你妈都不让我尝一块,说要等着你来。”
“不等女儿来等谁,你竟是想着偷吃,看看吧,你爸就是这个德行。”
“宝贝女儿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爸,爸去帮你教训他,看看那个小兔崽子敢欺负我女儿,是不是裴声那小子。”
这个场景太真实了,一切都很平常,姜林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的父母,此时她的眼中全都是泪水,她不敢想象自己还能回来,她埋在她们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们也紧紧的抱着姜林,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抚她悲伤的情绪。
突然画面一转,姜林还未收起眼中的泪水,眼前的场景就变了,周围都是肃目的白色。
听见远处的声音,她向后看去,就见远处急救室里推出来一个平板车,上面有白布盖住,姜林慢慢走向那个人,手指都在不断颤抖,她好像有预感似的,不敢掀开白布。
可是那张脸就自己显现出来,脸上沾满了鲜血,糊的整张脸都是,嘴唇惨白不堪,紧紧的闭着双眼。
姜林抓着栏杆的手都在颤抖,眼中除了惊恐还有恐惧,没错,平板车上的人是她自己,是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点血色,一动不动。
身边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哭声也开始接连不断的响起。
“姜林,姜林,我的女儿,你醒醒,不要丢下妈妈,姜林,你醒醒,不要丢下我们。”
“女儿,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你能就这样离开我和你妈,你要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痛苦的哭声就这样回荡在急救室外面,撕心裂肺,姜林很想去抱抱他们,可是她的手直接就穿过了她的身体,来来回回几次,都是如同虚影一般,碰不到,摸不着,也听不到她的喊声。
她也随着她们的哭声,心中像是在油锅里煎炸,疼得她不能呼吸,她很想告诉她们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活着,可是自己却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声哭噎着。
她拖着无力的身躯,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无助的哭声回荡在她的耳边,她精神恍惚,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在沙漠中的鸟,没有方向,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身体好像被抽干了。
眼前的景物在一点点的瓦解,变成虚无缥缈的白雾,随风散去。
曾经原以为已经放下的事随着梦境,一点点的展现在她面前,一点点解开她尘封的记忆,她不愿想起的,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以为自己不会痛苦,不会在乎,就让一切随时间淡去,但是当一切都出现在她眼前时,才知道一切都是自我欺骗。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裴声搂着一个身材姣好,穿着暴露的女人走进酒店。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一切都与她不再相关,但是脚步止不住的跟上前去,看着他们举止亲昵,走向酒店柜台。
看着他们走向酒店,姜林哽咽的喊了一声:“裴声。”
声音小到只有她能听到,对面的人顿了一瞬,就一秒钟,他就接着搂着她进入了酒店。
“裴声,裴声。”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他也没有回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内心接近崩溃,感到浑身无力,只能默默承受着内心带来的痛苦,就像一只困兽,被困在无形的牢笼里。
床上浑身赤裸的两人,在相互交缠,他们激烈的拥吻,抵死纠缠,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喘在她的耳边无限放大。
她感到身体已经麻木了,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抱紧双膝,把头埋在里面。
他们以前也有令人挥之不去的的回忆,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后来一起努力,一起拼搏,他们也曾这样在床上抵死纠缠过,事后他安慰的抱着她,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她真想就这样的昏死过去,结束这无边的折磨。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姜林被惊到,她抬起头来,眼前是一条马路,四周都没有人,连同景物都没有,一片黑茫茫的。
刚才的酒店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条无尽的马路,姜林站起身来,想要想要走出去,但是这条路好长好黑。
突然一辆车从她的身边穿霄而过,擦着她的手臂,吹起一阵凉风,撒在她的脸上,吹乱了额间的头。
姜林感到恐慌,她越走越快,想要走出这条路,但是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走不出去。
耳边传来越来越多的鸣笛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姜林一转头,一辆车就距离她的头不过半米,巨大的车都遮挡了她的视线,眼前就只有那辆车,她撞了过来,姜林尖叫一声。
“红袖?红袖?醒醒,别怕,爷在这儿呢,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