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种种,他不再计较,甚至会遂了她心愿,助她如愿以偿。情意、是非面前,他选择的是前者。
他吻了吻她额头,语带笑意,“以往从没想过,我会对谁迁就低头至此,你也没想过今时情形吧我们这是欠了彼此多少”
顾云筝不由轻笑起来。
这日之后,霍天北亲自提点仆妇们悉心照顾着顾云筝。病易,病去难。即便她心结已解,身体却不可能迅复原。
还是以往那样子,一日三餐前后的时间,都闹腾的很厉害。这种时候,她都把他撵出房去,不让他看到她的狼狈,不让他看到偶尔呕出的触目惊心的红。
她不让看,他就不看。
她怕见到他的担忧,他就深埋心底。
只是太心疼,心疼她的倔强执拗,心疼她经受的折磨。
他翻阅了很多相关的书籍,用尽所学帮她。虽然深谙药理,到底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亲自去沈大夫那里走了几趟,询问沈家娘子诸多相关事宜,避免自己出错。又请了旧日相熟的大夫到府中,以防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她没个得力的人照顾。
终究是一日一日的好转起来,顾云筝终于慢慢心安。霍天北却不敢与她一样,情形好转也不代表完全复原,胃病没个一两年的悉心调理,不知何时就又会作。
偶尔,顾云筝想想这一场风波,百感交集。对他的在意,已经出了自己想象。
他要伤她,太容易。本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因为他的几句重话就无从释怀。
他要救她,也容易。只要他几句自心底的话,便能心绪平宁。
这样不好,她比谁都明白,却已无从更改。到最终,要像很多女子一样,一生心系一人,所有欢悲喜乐只为他。原来并不是那么多女子不理智。情字当头,谁也无从清醒。心甘情愿。
胎象真正安稳下来的时候,已是冬日。
顾云筝加了件小白狐皮斗篷,去了后花园的梅林,观赏在冷风中怒放的梅花,听着燕袭禀明近日诸事
“侯爷近日行径,毫无追究往日诸事的意思,甚至有几件事都是顺着夫人的意思出手相助。6先生颇有微词,每每唤侯爷到外书房说话,甚而疾言厉色的申斥,侯爷”他笑了起来,“侯爷阳奉阴违,在先生面前应得好好儿的,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顾云筝不由微笑。也真为难他了。
“清君姑娘深得圣宠,凤贵妃屡次打压,皇上都是一番申斥,已很少去凤贵妃宫里了。南疆那边的海贼头领是云笛、袁江,朝廷派去的将领督战不利,吃了几次败仗。并且云笛已放出话来,朝廷有意诏安也行,却要将凤贵妃先带至南疆与他相见,因为那是他们云家人,云家女子断无进宫为妃的道理。弱女子无从抗旨,云家后人却断不会坐视不理。”
“云笛、袁江。”顾云筝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这一招的确是狠,云凝就算还能留在宫中,也会被皇上猜忌,想再得宠,基本是不可能了。可她还是担心一件事,“皇上可曾提过要侯爷赴南疆率兵督战”
“自然提过。”燕袭笑着娓娓道来,“不单与侯爷提过,还与叶阁老提过几次叶阁老早就进京了,叶夫人曾递了帖子到府中,侯爷不想您被打扰,说缓一段日子再说。侯爷说每到冬日伤病作的厉害,实在不能率兵征战了,况且南疆的战事是在海域,非他所能驾驭。叶阁老亦是这般说辞,加上他年事已高,皇上不能勉强,只让侯爷与叶阁老尽快另寻良将。这几日,朝中与南疆一些官员上了折子,提议是不是要让萧言临危受命,诏安或击退海贼。虽说萧言以前官职不高,可在此次战事中,表现极佳。有以往皇上不拘一格重用侯爷的先例,萧言日后兴许会成为名将。”
“侯爷怎么说”
“侯爷没点头,也没说不行。”燕袭道,“本分官员倒是极力反对,私底下认为萧言一个小小官员却得到这么多人的举荐,怕是不简单,日后未必就不会成为下一个侯爷。驸马爷也是极力反对,也正因驸马爷如此,皇上才迟迟不能决定。”
顾云筝目光狡黠,“驸马爷反对就好了。”
燕袭莞尔一笑,“夫人说的是。”
这些官场上的是非,顾云筝便是有心,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分析。只是记挂着一件事,“要是能见见凤贵妃就好了,也能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云文渊的下落,是悄无声息的死了,还是被关在了隐秘之处。”
“我试试,看能不能促成此事。”
“好。”
燕袭瞥见霍天北寻过来,躬身告退。
霍天北到了顾云筝面前,帮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回房吧。”说着已携了她的手。
她笑着点头,随他往回走。
霍天北边走边打量着她,气色不错,只是身子还是太瘦弱了些,柔声询问“午间想吃什么”
顾云筝认真地想了想,“八宝肉。好久没吃了,就吃一点,行不行”肠胃不好,饭菜上诸多禁忌,稍不注意就会不舒坦。她如今就是想不娇气也不成。
霍天北眼中含着宠溺,笑得分外温柔,“行啊。还有呢”
“还有珊瑚白菜、莲蓬豆腐,嗯还有雪里蕻,用肉丁炒,稍稍放一点儿辣椒,特别好吃。”她又眼巴巴地看着他,“行吗”
霍天北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怎么不行。也别被吓住,觉着你吃什么都不妥当。像你以前那样的吃法自然是不行,如今克制些就好。有我看着你呢。”
“嗯”她欣然点头。
“祁连城昨日来过,说你要是难伺候,他可以借给我两个厨子。”
顾云筝先是忍不住笑,之后意识到他已知晓祁连城是醉仙楼的老板,“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怀疑,这次回来之后查了查。”霍天北将她微凉的手握紧了一些,“他是锦衣卫的时候就四处敛财,河运一桩就已赚得盆满钵满。如今不过是将银两花到刀刃上,早将大半钱财都给云笛、袁江招兵粮饷了。”
他什么都知道,也许一早就已料到了今日,只是不曾与她提过罢了。她就顺势问道“云笛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闹一闹也好,让皇上知道登基这几年除了残杀忠良落了骂名什么也没做,总归是好事。”霍天北语声顿了顿,又提醒她,“你既然与安家合伙做买卖,就别放官吏债了。叶阁老、柳阁老有意惩戒这些贪官,等南疆战事有了眉目就要动手。萧让的路,我会帮他铺平,我就是再不着调,也比你更了解官员的底细、软肋。”
“我知道。”顾云筝轻笑,“怎么不问我为何瞒着你做这种事”
“不想问,没必要。我当你是为熠航就好。”他刮了刮她鼻尖,“再有什么事,为难的话,不妨找我。我办事总要比燕袭、高程等人方便一些。”
天气很冷,顾云筝心里却是暖暖的,敛目思忖片刻,“我方才在想,能见见云凝就好了,兴许她已知道云文渊的下落。熠航整个家族覆灭,恐怕就是因为他那个伯祖父而起。”说到这儿,抬眼看着他,“我总觉得,你与云家有些渊源。云家的事,你是知道一些原因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空了居然忘记了,误了定时更新Σ°°︴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