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退在洗手间外面,见到黎鸥出来,赶紧回道:“吐了两回,看着好像……不太好。”
想了想,小刘还是觉得有些慌,“就在外面的洗手池这边,黎姐你还是进去看看吧!他好像心脏有问题,万一出什么事——”
黎鸥看了他一眼,三步并做两步的闯进去。
沈晏知正低头撩了些冷水,泼在脸上,听到动静,他侧头看过去,有些诧异。
“怎么……”
胃酸有些灼伤喉咙,他开口嘶哑,几乎说不出话。
“没事吧?”
黎鸥上下打量他,目光落在他尚未褪去绀色的唇上,忍不住皱眉:“咱们这才多久不见?你身体怎么差成这个样子?”
沈晏知抿了抿唇,略略支起身体,抽了纸巾,将水渍擦干净。
“一直是这样,而且只会更差,”在黎鸥面前,他倒是毫不避讳谈及身体状况,“所以在我死之前,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完。”
黎鸥噎了噎,“你……”
男人转过身,半靠着洗手台,屈指抵着额角,缓了一阵头晕和心悸,“好了,走吧!外面的人都还在等着。”
他走过黎鸥身边的时候,黎鸥从怔愣中回神,一把抓住沈晏知的手臂。
“你别这么想,”思及这个人身上生过的事情,黎鸥顿了顿,语气平缓下来,“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值得留恋的东西啊——
沈晏知略一晃神,嘴角不自觉弯出一抹弧度,“有。”
他侧头看了一眼黎鸥,“有机会带你见见她。”
后半场黎鸥一直在出神,她看着这个男人脚步虚浮的走回去,嘴唇的绀色还未退下去,神色就已经恢复从容不迫,一字一顿回答所有盘问。
黎鸥自小最是慕强,她非常不想接受那个人的虚弱和退缩,她最喜欢的,是沈晏知光芒万丈的样子。
譬如现在。
她讨厌软弱,讨厌伤病,讨厌退缩,最敬服无坚不摧和势不可挡,但最矛盾的是,这截然相反的特质竟是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黎鸥突然有些好奇沈晏知嘴里的那个“她”,杨文称之为“夫人”的人,更甚至……是让沈灼都吃瘪退让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散场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中午沈氏备的餐,黎鸥确确实实的看见那人也没吃几口,就起身离开了一会儿。
八成是去吐了。
杨文说他中间加大了服用的药量,就是为了今天能够完完整整的撑下来。
他最近身体状况很差。
不……其实是一直很差,只前不久好了一段时间。
“好的,那今天就这样,沈总,如果有什么后续结论,我们再通知你。”
冷倾收拾好资料,客气的与沈晏知道别。
男人微微颔,“辛苦。”
杨文送众人出去。
黎鸥走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还远远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正偏头嘱咐沈灼什么,脸孔苍白,心头猛的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