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景恍若瞧不见众人目光,只不远不近的跟在孟扶光身后。
直到弈临站出来,客气的拦住他:“公子。”
这位俞国公子行事不羁,昨夜之事让弈临心有余悸,如今还得提防着些。
俞白景却对他很和善,只笑说道,“我那车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腾挪出来给你家女公子休息。”
说完也不待弈临答话,就扭头吩咐小奴去收拾。
弈临“哎”了一声,连忙道:“公子客气,我家女公子……应该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俞白景挑了眉。
弈临瞟了眼那六辔马车,坚定的摇了头:“不需要。”
国君交代过,入王都后要行事低调,这六辔马车实在奢侈耀眼,他们不敢用。
弈临再次推辞,也不想和俞白景有什么太多牵扯,免得伤了孟扶光的名声。
客气抱拳后,就回到了孟扶光的衣车旁。
俞白景打量着他们的背影,祝国公子走上前,阴阳怪气道:“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俞白景便收回视线,看着祝国公子笑。
他长得好看,眼下又生了一颗朱砂痣。突然笑起来,仿佛一条艳丽无比的美人蛇在探头吐信。祝国公子脸色一僵,只觉后背发凉。
可俞白景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挥退小奴,自己上了车辇。
有人愤恨又嫉妒:“真该叫俞侯瞧瞧他这样子。”
“一个贱种,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如此放肆?”
“贱种就是贱种,规矩都没有。”
三言两语中,人人都将俞白景踩在了脚底下,好似这样他们就能高人一等。
偏偏又有一道不合群的声音传出来:“俞侯瞧见了又如何,若非俞侯纵容,公子白景能有如此行径?”
众人转头,瞧见是一位身材高大、眉目浓厚的青年。
青年不似其他公子宽袍大袖,反倒着了一身圆领窄袖衣袍,腰间又别了支短剑。单单是看着,就迎面一股粗犷豪迈气息。
这是邢国公子晁。
邢公与王室有私怨,所以派来的公子其名不扬。
昨日入馆舍,列国公子闲谈也没人在乎邢晁,这会儿看到他也是不屑一顾。
“俞侯纵容?”祝国公子冷笑道,“俞国那桩丑闻人人都知道,俞侯若真宠爱俞白景,怎会将他送来王都,就该立为俞国储君好生供养着才是。”
邢晁也不与他争执,抱拳说道:“俞侯所想我等不知,但我知,背后议人长短非君子所为。”
祝国公子被噎得涨红了脸,还想和邢晁争辩几句,邢晁却大步迈上车辇去了。
前面的队伍已经开动,其他人也不敢再耽搁,纷纷上了车。
祝国公子一回头,见身后没人了,气得咒骂了一声。
“邢国无礼之邦,邢人蛮狠天下皆知,如今反倒来我面前说君子,我呸!”
他骂完后,也狠狠一拂袖,踩上车去。
使者急着回京复命,一路快马加鞭,又将众人催促得紧。
诸国公子便是再不受器重,也都养尊处优,哪能受得了这般折腾?驶出几十里后,就有人叫苦不迭。
可他们不敢对使者直言,各个心中祈祷有人先出头。
偏偏等来等去,所有人都是缩头鹌鹑。
这时候,就有人想到了俞白景。
那俞白景喜好奢侈又娇气,怕是早就受不了吧?
可当他们探出头去看,那六辔马车依然稳稳往前行驶着。
等车辇并行了,再往旁边一瞧。
小窗内的俞国公子,半倚在那金碧辉煌的缩小版“俞宫”中,摇扇喝茶,神情慵懒,浑身都写满了惬意。
这副景象,哪是被折腾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