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没有想到,此人手段这样迅,说做就做,这般轻易地就摧毁了自己辛苦十数载经营出来的家。
虽说凭借一手好医术,他往后也能让母亲妻儿吃饱穿暖,可终究比不上现下的日子了。
还好,他也知道,兰娘是不在意那些的人。
而兰娘这样纯净的姑娘,他也决计不会放手要她回到那个恶狼的怀中。
第二日,6家族亲便又来了,而此次6回已经有了准备,他拿出来几分文书,决意把6家的宅院,以及6家医馆都转给几位叔伯。
而至此之后,双方再无瓜葛。
6回只给自己留了很少一部分的银钱,这也算是诚信十足了。
最终,那些族亲也有些不大满意地答应了,他们也知道,6回为人善良,若是逼得再紧了,只怕回头对自己经营医馆也没有好处。
6家族亲欢欢喜喜地准备着搬到6府之时,6回遣散了家中奴仆,带着兰娘与6夫人搬到了一处偏远的小屋子里。
三人相依为命,虽说落差是大了,可也不算差到了最难堪的地步,如今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而6回则是打算着先在街边摆摊给人治病。
可6夫人受不住,她面上似乎还好,可到了晚间便忍不住哭,第二日头疼的厉害,6回给针灸了一番才好。
兰娘心里急,便去外头去买艾草,想着给6夫人熏一熏才好。
可等兰娘回来时,却无意中听到了一番话。
他们现下住的是大杂院,好几户人家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6回与6夫人正在屋子里讲话,二人都觉得兰娘才走,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6回低声道“娘,儿子知道,您是好奇究竟他们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儿子实话告诉您,此番是儿子得罪了一位京城的大官,他姓顾,手段十分厉害,因为看上了兰儿,便逼迫我就范。可我不能就范。”
6夫人一惊,瞬间怒了“怎的还有这等无耻之徒”
6回轻轻咳嗽一声“只要我行的正坐得端,便不怕她。娘,您放宽心,钱财并非是最重要的。”
6夫人赶紧道“是是,若是兰儿没了,那才是最让我伤心的你们儿子和和美美过日子,便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兰娘站在窗外,浑身都僵住了。
她感觉到冷得厉害,脚步放轻离开大杂院,没有忍住掉头便去了阮家。
阮家自然也知道6家的事情,阮知府着人包了银子给6回,却被6回拒绝了,阮知府原本打算的便是让6家处理好了这件事,再说兰娘如宗祠的事情。
兰娘到了阮家,先是去看了宋氏,见宋氏还算不错,便起身去了顾亭匀所在的院子。
她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只想找他质问个清楚
这会儿,顾亭匀正在治疗那条伤腿。
彰武请来的几个大夫都说那腿实在是伤得厉害,只怕难以治好,顾亭匀便沉着脸道“治不好,便拿你的命来抵。”
那几个大夫只能硬着头皮商议法子,最后倒是想到了一个刮骨疗法。
可刮骨疗法实在是疼到了极致,寻常人都不敢尝试,因为没人受得住那种疼。
曾经有传闻,有人尝试了刮骨疗法,骨头还没治好,人疼得咬舌自尽了。
可顾亭匀却淡漠地答应了刮骨疗法。
这法子一听便剧痛无比,顾亭匀嘴里塞着毛巾,疼到极致的时候血管几乎都要爆炸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在喊“顾亭匀你给我说清楚”
那熟悉的声音,让他一阵恍惚,他艰难地抬手“停下来,把我的腿盖住,要她进来。”
大夫一脸惊骇“大人,若是停下再刮,便要多刮一层,到时候便会更疼啊”
顾亭匀额上全都是汗,只喘着气道“本官不怕。快滚。”
大夫立即一缩头出去了,而兰娘则是立即推门进去了。
她瞧见顾亭匀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才用毛巾擦了脸,把毛巾扔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他瞧着没什么特别的,丝毫看不出来此时此刻他疼得腿上一阵一阵地像是被刀子持续不断地割着。
可他还是充满希冀,眼睛里带着温润的光看着她“阿兰,你”
他话没有说完,兰娘便厌恶地看着他“顾亭匀,我从前只觉得你有时候自私了些,可如今才知道,你不仅自私,且歹毒6回是个好人,你怎么下得了手的你可知道若是稍不好歹,他身子便会出问题燕城那么多病患日日都等着他医治,你断的不只是6回的路,还是整个人燕城百姓的路如今6家医馆被那些所谓的族亲抢走,6回只能沿街摆摊,我婆母为此而病倒,你可是高兴了”
顾亭匀原本是很高兴的,他甚至生出来幻想,觉着她是不是忽然后悔了,所以来找她。
可他只看见她义正言辞地抨击自己,她仿佛厌恶透了自己。
而她称呼6回的母亲为“我婆母”,是那般地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