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老农村的婚礼虽然略显简陋了些,但与内地婚礼习俗大致相同的程序还是举办的有模有样的。婚礼就在王大哥自家前院5o多平米的场合内举行。一个4o多岁看上去胖胖有点滑稽的男同志充当了司仪的角色。他手握着从屋里牵出线的麦克风,用那地道的东北腔先请出双方父母闪亮登场。亲家们各自握手客气了几句后,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婚礼祝词来按顺序念了一遍。接下来是证婚人也出场向新人双方献上了祝词,最后才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新郎新娘入场。
王大哥今年o多岁,许是乡下汉子看上去比较老成,倒像是四十多岁的人。第一次作为主角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下出现,看上去既兴奋又害羞,也多少显得有些紧张。主持人妙语连珠,非常有经验的不时调侃着两位新人。相比之下,新娘子倒是大方的许多,她一会儿为新郎整理仪装,一会在一边小声提醒着新郎的回答别出差错。尽管这样,王大哥还是会因为紧张出现口吃或答错怯场的表现,这时候新娘又不得不出来掩饰几句替新郎解围圆场,逗得大家一阵又一阵哄笑。
随着主持人一声宣布:“礼成,鸣炮!”院子里数十挂鞭炮便一齐响起。那声音顿时如山洪爆一般震耳欲聋,直震撼得人五脏六腑都仿佛随之倾动着。翠花也双手捂着耳朵,显得有些害怕的似要藏到金民宇怀里,金民宇便突然有阵想把翠花揽在臂弯里庇护起来的冲动。只是胳膊刚刚抬起,又顾虑颇多,直到鞭炮声结束也终没胆量那样做。
末了新娘便要将婚礼用的手捧花抛向其他未婚的姑娘,据说哪个姑娘接到了花便会带来桃花运,成为下一个准新娘。许多年轻的姑娘早已按耐不住了,纷纷拥挤上前高举着双手希望可以成为爱神眷顾的幸运儿。翠花却反而站到了金民宇的背后躲藏起来,深怕被那花儿打中一般的。金民宇正有些奇怪的,旁边一位大叔已经打趣她道:“翠花,你不是也没结婚吗?怎么不上去抢喜花反而躲起来了,是不是害羞啊?”
翠花嘻嘻一笑道:“我还不想嫁人呢,我舍不得啊爹。”
“说这话骗谁呢?”那位大叔看一眼金民宇又对翠花笑道:“你不想嫁人,身边的这个小伙子怕是等不及了吧?”
翠花脸上立刻泛起一片红晕,娇嗔他一眼道:“刘叔叔说话越来越没个正经了!”她拉了金民宇的胳膊解释道:“这位可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姐夫呢!”
“姐夫?”那位大叔一脸愕然的,翠花却不再搭睬他,转身拉着金民宇进里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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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婚宴还保持着流水席的风俗。里屋一共有4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摆放了到4桌酒席。贺喜的宾客们轮流着吃完一拨再换上另一拨。翠花和金民宇则被安排在内堂的一个小房间里。虽然只有数十个平方的大小却也安排了两桌宾客,大家相互恭贺道喜着,闹闹呵呵,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席间,尽管金民宇和大家都不相识,但村里人好客,尤其见到是外乡来的。一个个便像是熟识似的纷纷与他敬酒干杯,连邻桌的朋友见到也赶过来与他喝了不少。北方酒烈,不比西方的洋酒。先前金民宇已经在张老汉那里领教过了,这会却实在推辞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的,腹中烧灼难受。还没来得及吃口菜缓和一会的时候,身边的一位汉子又举了酒杯过来敬。金民宇推说酒量不好,不能再喝了。那汉子却道:“咱们这有个规矩叫好事成双,只喝一杯可不是好彩头。”说完硬拉着他干了一杯。才刚放下酒杯,另一位朋友又端起杯敬来。金民宇摆手摇头:“实在不能再喝了。”那位朋友却假装不悦道:“怎么,刚二哥敬你都喝了却不跟我喝,瞧不起兄弟咋的?”
金民宇还道他是真生气了,因此连连赔礼解释着不是那意思,推脱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再干一杯。吃了两口菜,刚歇息了几分钟便又有对面的大叔站起来敬酒道:“大兄弟,咱桌上这几个兄弟可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可不能只和他们喝却落下了兄弟啊。”
金民宇哭笑不得的:“大叔,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醉了。”
那位大叔却全然不理会的:“兄弟的酒量咱一看就知道,这会就甭跟哥客气了哈。我先干为敬,大兄弟你看着办。”说完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金民宇还要再拒绝可又怕他像刚才那位一样误会生气。这会儿身旁早有好事之人已将他杯中的酒倒满塞到他手中。金民宇端着杯正进退两难之际,却见翠花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酒杯向那大叔道:“他大叔,我姐夫是个外乡人没什么酒量,你们可不能欺负他啊。”
大叔笑道:“看妹子这话说的,今儿王大哥大喜,咱们不是沾点喜气高兴才喝的吗,妹子可千万别误会啊。”
翠花手中酒一扬道:“既然这样,是妹子多心说错话了。我就带姐夫喝了这杯当作是赔罪吧!”说完一饮而尽再将手中酒杯倒过来竟然一滴不剩。也顿时博得满桌一阵叫好拍掌声。
几个爱闹酒的男人见翠花上了阵顿时都来了兴致,大家七手八脚寻着各种的名目一一敬上翠花几杯。翠花也全然不推搪,但见有人敬来便一口干了,直看得金民宇心惊胆战,一边暗暗替她揪心。几个回合下来,众人见翠花豪爽都竖起拇指称赞叫好,也有酒量不济的或醉倒或偷偷溜下桌去。翠花也全当作没看见,只将自己杯中再次酌满,向闹的最凶的那人敬道:“这位大哥,你也敬了妹子不少杯,轮到妹子也回敬大哥一回了。这乡里乡亲的,日后我和我爹还靠各位大哥多多照顾呢。”
那汉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显见已是强弩之末了。这会却也不推辞,端起自己的杯来咕噜一口灌下去,便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双眼直,口中酒涎不断淌出。
翠花又再回敬了剩下的几位,大家见她喝酒勇猛,都不敢与她再拼斗下去,于是各自找借口告辞。这样一圈下来虽说也放倒了不少人,但翠花自己也已是头昏脑胀的快要把持不住了。她再次酌满酒顺着桌子巡视一圈,满桌的宾客除了几个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最后视线落处只就剩下金民宇一个人了。
翠花两颊绯红,笑盈盈地将酒杯伸到他面前:“就剩下你了姐夫,来……我们干一杯。”
“我……也要喝吗?”金民宇出乎意料的。
“当然要喝了。”翠花不肯罢休的:“我和姐夫……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吧?下次再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今天一定要干的。”
“说的也是,”金民宇点点头端起自己的杯来:“不过是最后一杯,喝完我们回去吧,你可不能再喝了。”
“恩,我听姐夫的。”翠花笑嘻嘻地点头,嘴里喊着干杯,手里去和金民宇碰杯的时候却找不到准头。一个踉跄扑了个空,将一杯酒全泼在别处,人也跌撞进金民宇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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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不知不觉就闹到了天黑,回家的小路上也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宁静,只从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和零星的炮仗声。
翠花就伏在金民宇的背上不肯老实地左顾右盼着,一边嘴里还异常兴奋地唱着歌儿:“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每天都追赶太阳……”
金民宇摇摇头小声咕囔着:“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呀重死了……不会喝就别喝那么多嘛,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