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夏离去,楼中再次陷入寂静,那个少年从头到尾头都没有回,似乎砸的不是他的桌凳。
琴归羽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似是没有尽头。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端起酒时,楼中的少年突然开了口。
“天涯难解相思苦,孤城唯有离恨天。”
琴归羽的手僵在半空,目光看向那个正在烤火的锦衣背影,怎么看都确实只是个少年郎,而且没有易容,甚至没有武学功底。
“人总想离开自己的伤心地,单纯到以为离开了就能摆脱,但是不过是从一个伤心地去往另一个伤心地罢了。你说是吧,琴谷主?”
无情之境下琴归羽并不会那么容易情绪波动,此刻也不在乎这个少年的由来,神色平静地邀请道:“不过来同饮一番?”
“不了,谢谢,我不喝酒。”少年回。
琴归羽默默饮酒静待下文。
“琴谷主,你知道喝酒和喝水有什么区别吗?”
少年语气太过随意,如同在聊家长里短。
“不知。”
“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
话音刚落,琴归羽还没来得及细品其中地含义少年就爆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琴谷主,不要介意。”
琴归羽沉默不语。
少年自觉尴尬停止了笑。
琴归羽突然道:“此处本来并无酒楼。”
少年点头:“确实没有。”
“所以阁下在此可是为了什么人?”
“恭候多时了。”
“阁下既知我姓名,何不报上名号,琴某也好称呼。”
“秋铭,你可以叫我小秋。”
“小秋……”
小秋有些开心:“我跟很多人介绍过自己,但是他们都叫我秋公子、秋少侠,只有你第一次见就叫我小秋。”
“汐儿说在歙州遇见过你。”
秋铭点点头:“正是,巧的很。”
秋铭终于站起身离开了火炉,来到琴归羽桌边坐下,然后就伸手摸青龙剑。
青龙剑被司马府的半块桌布包着,锦缎柔顺,摸起来手感极佳。
“青龙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能看看么?”他征求意见。
“可。”
秋铭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缎露出了一柄剑。镶嵌有两颗翠绿玛瑙的深墨色鲨鱼皮剑鞘被一条墨绿的龙一口吞下,这龙便是剑柄。
他没有将剑举起,而是让剑就这么平躺着,一只手握住剑柄缓缓将剑抽了出来。
龙口中一片寒光缓缓吐露,杂乱的剑章覆盖于剑身,微微转动可以偶尔看见剑身反射出一丝墨绿。
青龙剑完全抽出,似乎太过沉重,秋铭用另一只手托着剑身细细打量。
“好剑!”
赞了一句后又叹道:“可惜。”
琴归羽道:“可惜?”
秋铭盯着青龙剑一边点头一边道:“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世新人换旧人。后人自当强过前人才是,但唐灭五十余年,铸剑之法不进反退,所以可惜。”
琴归羽摇头道:“后人如何能够强过前人?”
秋铭反问:“如何强不过?为师者倾囊相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学不会?”
琴归羽颔道:“话虽如此,天资聪慧之人确实一学便会,但也有愚笨之人怎么学也学不会,那该如何?天下多少武学由于所托非人而就此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