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虞泽宇还了夏仲一个公道后,刑部便将此案彻查到底。中间还捕捉了许多一无是处,却靠着偷换寒门子弟的考卷而中了状元的富家子弟。
沈洛枫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将这些人的状元之名全部剥夺,还下旨,让这些人连同家族一起被贬做平民,终生不得入仕做官。
并且,旨中还写着,日后,若再有寒门学子的考卷被富家子弟替换,便直接判为死刑,不再轻饶。
虞泽宇将夏纪送回丽州,用了十日时间。
清晨红日东升,只露出了一点微弱的光,还不足以驱散空气里的晨雾。
雾气浓重,但揭榜的墙上又重新贴了一张中榜名单的告示。这张告示里写着这一届已经中榜,但考卷却被富家子弟替换过的考生名字。
告示前,一州的百姓都围了过来。
“啊!我考中了,我考中了……”
一个少年在告示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欢欣鼓舞。
“我也考中了,我也考中了!”
又是一个少年的欢呼声,他转身对着身后年迈的老母亲喜极而泣,“娘,娘您看到了吗?我中了举人,我中了举人啊!”
老母亲一头白苍苍,满脸褶子,但依旧笑的慈祥温柔,“娘看到了,看到了,我儿终于考中了啊!”
紧接着是越来越多年轻人的欢呼声,可其中就是听不到夏仲欢呼鼓舞的声音。那个志气高昂,才高八斗的青年人终是永远的离开了世间。
他用自己的死为天下所有含冤学子讨了一个公道,所以才能换得天下寒士聚欢颜!
人群外,是夏纪和风大娘,他们站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看着榜上的告示。榜状元的名字,是夏仲。
风大娘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夏纪却流泪道:“儿啊,你的冤屈可终于昭雪了。九泉之下,你是不是也可以安息了呢?”
虞泽宇从身后走来,安抚道:“一定会安息的!”
夏纪和风大娘转身,下跪行礼,异口同声道:“恩公,恩人谢谢你……”
话还未完,虞泽宇赶忙将他们扶起。
两人站了起来,虞泽宇解释道:“先生,大娘别这么客气,我也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这次主要帮你们的还是御王,我也是沾了他的光耍了一回威风。”
夏纪和风大娘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虞泽宇问道:“夏先生,您文采过人,现在还有做官的想法吗?”
夏纪看了看一旁的风大娘,才摇了摇头,叹气道:“以前我执着于功名利禄,害苦了妻子孩子,现在仲儿也走了,我对功名利禄的心也没那么强烈了。去朝中做官是我年轻时的梦想,现在老了,我才明白,身边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对做官死心了,也放下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陪着小风,陪着她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我就知足了。”
风大娘流泪咒骂了一句,“你这死老头子,算你还有点良心。”
夏纪傻傻笑道:“小风,以后赚钱养家,也算我一份。”
风大娘要强的轻哼一声,但还是笑的一脸幸福。
虞泽宇笑道:“这样也好,那我就祝风大娘和夏先生长长久久,恩爱白头。”
风大娘笑的温柔,“小宇,谢谢你!”
“不客气!”虞泽宇解释道:“风大娘,夏先生,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啊!”
风大娘笑着颔,“小宇,你也要保重!”
世上大多人都是生活中最普通的人,有着自己的理想与报复。曾经年少轻狂,也曾口出豪言,誓要完成自己的理想,嘴里喊着有志者事竟成,可多年兜兜转转,他们却活成了人群中最为平凡的存在……
虞泽宇和风大娘、夏纪辞别后,便策马赶回了丰都。
乾州城内,卧房里,烛火通明。
虞清欢平躺在床榻上,她被点穴道,全身动弹不得。便只能轻阖双眼,平静如常的躺着。
“吱呀——!”
门被推开又合拢,邵凌竹端着一盘糕点走到榻边,他将糕点放在床边的桌上,轻声细语道:“师傅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点你穴道的。但是,我怕你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又一次失去你了。我不想失去你,师傅。”
虞清欢微微睁眼,冷笑一声,“在你点我穴道威胁我时,我们的师徒情分就已尽。”
虞清欢一句话对他而言无疑是重大打击,如滚滚天雷击中了他的心一般,疼到直接碎裂。
邵凌竹跪在床榻边,流泪道:“师傅,师傅我错了,师傅您别不要我,我求您,别不要我,如果,如果我做错了,您就惩罚我好不好?”
虞清欢不解,“你以前不爱哭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邵凌竹从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泪水,“我不想变成您讨厌的样子,但是您要是不要我不原谅我却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邵凌竹哽咽了几下,“师傅,其实,我对你有一些龌蹉心思,我知道那是大逆不道,所以我一直不敢跟您说。师傅,对不起,徒儿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徒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邵凌竹将擦完的帕子扔在一侧。
虞清欢直言不讳道:“我有爱的人。”
邵凌竹闻言并无多大反应,只笑道:“没关系,我去杀了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