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喬在那張臉的神色中,看到了過往無數張臉,有學弟學妹的,學長學姐的,也有沒見過幾面的人的。
他機械性地笑笑:「我叫謝安喬。」
「我們一起坐這兒吧?」周齊聲占據了大巴前排的一個位置,滿懷期待地拍拍身邊的座位。
謝安喬又用餘光瞥向項初的方向。
這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明知不對卻總也戒不掉的習慣。
項初不動如山,看似面無表情,但謝安喬發現了他眼中某一刻曾略過的波瀾。
清風徐來,水波怎能不興。
謝安喬垂下眼,又抬起眼:「抱歉啊,那是我同學,我得跟他坐一起。」
說罷,揚起下巴指指項初的方向。
「哦……沒事。」名叫周齊聲的男生,神色瞬間失望。
謝安喬習慣於眾人的目光焦點,他越過一個個張望過來的同齡人們,走向靠窗坐著的項初。
「我能坐這兒嗎?」他問,又是一個早就知道答案的問句。
「好。」因為項初旁邊的座位上,本來就沒有放包,空空如也。
他們已經很久沒這樣近過了。
在宿舍里他們是對床的兄弟,卻總隔著一個過道,而那過道像隔開牛郎織女的銀河,隔開了他們的感受彼此溫度的能力。
項初素來是個沉默寡言的,兩人並排坐後,他依舊一副沉思的模樣,跟一個人坐著時沒什麼區別。
早就知道某個緋紅的秘密,謝安喬不禁好奇,這人內心和表面上究竟會有多不同步。
「好久不見。」謝安喬主動打了個招呼。
雖然秋季學期結束後,他們也就各奔東西了十來天,但寒暄之下無時長。
「好久不見。」項初回了一句,不冷也不熱。
不過謝安喬倒覺得,對於這傢伙來說,不冷不熱已是最大的熱情。
他仍清楚地記得,項初給班裡女生們講題時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還是學術機器人。
謝安喬內心糾結了十八彎後,決定不去打擾班長大人了。說不定認真嚴謹的他正在腦內模擬稍後的辯論呢。
我也趕緊整理一下論點,他想。
他對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有信心,可一想到項初也在這個節目,那本滿到溢出的信心就縮了回去;他知道因為實力問題,自己節目裡的表現肯定會被項初吊打。
不過,被吊打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謝安喬受不了被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踩在腳下,唯獨對項初臣服得心服口服,他將這種心態歸結於無聊的受虐傾向。
「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出乎意料,項初竟主動搭話了。
謝安喬心跳停滯片刻,因沒準備好而不免有些慌亂,說話時差點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