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瀅說,「雖說沒有剩下幾個子兒,到底是夠的。」
「夠什麼夠啊?」姜娘子把錢推到她的荷包里讓她收下,「你當一路上不需要用錢的?如今世道亂,萬一打點官兵,可不能夠。」
「我和你姜叔叔手底下膝下無兒無女,錢留著終歸也是無用,昔年我與你父母交情好,如今你尋到了歸宿,我定然是要給你出一份的。」
商濯撿著時候說了些客套話,「阿嫂和叔叔不如就跟我們一道回汴安吧?」
姜娘子果然拒絕了,「不了不了,你有這片心思倒是好,只是我們也不能住你家去,那成什麼樣子了?」
商濯接著說道,「我家底還算是殷實,阿嫂和叔叔到了汴安,我另外買了院子給二位居住。」
阿瀅倒是想,她眼淚汪汪看著姜娘子。
後者依然是拒絕,「罷了罷了,我和你姜叔叔在塞外待久了,不喜歡出去,況且你姜叔叔的腿腳不好,一路奔波勞累不是很好,你自帶著阿瀅去吧,你要對她好些,若是不好,我定然是不會饒過你的。」
商濯謙遜點頭說是,「阿嫂的囑託,我必然不會忘記。」
塞外北上的一家農戶而已,能有個什麼威脅?他聽了在心裡嗤笑,並未放在心上。
「阿嫂,我真是捨不得你和叔叔。」
準備起行的東西已經收拾完備,她卻遲遲不肯走,商濯的耐性有些不足,倒沒有露出來,攬了少女的肩膀,哄著說道,「你舍不下阿嫂和叔叔,待隨我回了汴安,一切安定下來之後,我派人來接阿嫂和叔叔就是。」
她仰頭瞧著商濯,眼裡閃著期翼的水花,「果真可以嗎?」
男人窺見他的樣子,幾不可查微頓,「可以。」
為了安撫阿瀅,姜娘子沒有說不去的話了,只應好好好,又檢查了兩人要上路的馬匹和糧食,又囑咐了路線,依依不捨送兩人離開。
阿瀅的小馬還不能騎,兩匹都養在姜娘子家中了,塞北上黃沙肆虐,單憑藉人力要走出塞北,恐怕要廢不少的功夫,姜娘子的男人早起去買的兩匹馬,阿瀅想到上次租馬廢掉的錢,問他花了多少,姜娘子的男人笑呵呵說沒多少,始終沒給個准信。
思及此,路上阿瀅就跟商濯提起了此事。
「我瞧著那匹馬很是眼熟,懷疑那馬自己跑回來了,馬商坑騙了我的銀錢。。。」
她說了老半天,也不見旁邊的人有個回應,阿瀅轉過臉去,「你怎麼不理我?」
自從離開了院子,他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四處打量著塞北。
阿瀅順著他的目光四處看,到處都是飛揚的黃沙,有什麼好瞧的麼,「你是捨不得塞北嗎?」
阿瀅故意逗男人的味玩,他附和她的話,輕聲笑著說,「的確是。」
實則他萬分警惕著周遭,就怕出什麼意外,魏人狡猾,之前兩軍交戰,中間的間隙尚且沒有找回來。
此番他的人率先露出了馬腳,恐怕引起魏人的懷疑。
「塞北和汴安不同,你真是喜歡塞北,日後我們可以常來。」話是這麼說,塞北和汴安離得遠,阿瀅都沒有主意什麼時候能回來了。
商濯點頭嗯,就沒有後話了,且看他沉默的樣子,阿瀅覺得他有心事,只問,「你是擔心走不出塞北麼?」
他四處看什麼?
姜娘子和他男人給了地圖走勢,他看了地圖,倒是記下了,不過心裡盤算著若是梁軍交戰,以塞北的地勢可否設埋伏,這裡可否藏軍隊?
商濯看過來,「阿瀅,塞北除卻黃沙,可有居藏的地方?」
阿瀅不解,「你問這個做什麼?」
商濯回她說,「不過是想到了先前魏人官兵來查人,我看黃沙里並沒有可供人藏身的地方,怎麼找到這邊來。」
阿瀅跟他說話沒留心眼,只講道,「塞北上雖說荒涼,到底是有人戶在,魏人若想查人,定然會來啊,這有什麼奇怪的。」
她笑嘻嘻說道,「你看,我可不就是將你給撿回來了。」
商濯笑著說是,「若非是你,我可能在黃沙中死絕了,這裡的黃沙炙熱,藏身容易活命難。」
阿瀅搖頭晃腦點頭,「是啊,話說回來,我適才跟你講的事情你可聽見沒有?」
自然是聽見了,左不過是買馬的事情,四十文而已值得她說了一路?當真是。。。如此也好,她既然看重銀錢,將來用錢打發了她就是。
「馬商許就是誆騙你的,不過這是難保,說不準。」還用想嗎?必然是挨誆騙了,馬商訓練的馬匹歷來是聽教訓的,會聽哨聲行路,不會走失,那匹踩到他的馬從阿瀅的手裡掙脫出去,定然是回了馬商窩裡,她居然還心存懷疑。
真真是笨了。
商濯安慰她道,「不怕,待回了我家,你跑失的銀錢,我還了給你就是。」
「你真要還我?」阿瀅歪頭問。
商濯頷,「嗯。」不過就是些散碎的銀錢。
不提塞北,阿瀅轉而問起他家中人口數目,商濯一一渾說應下。
阿瀅越聽越是沒底,他的家底殷實,他的家裡人不許他們兩人一處又當如何?
思及此,阿瀅不免憂慮,她垂下眸不說話了。
原本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姑娘忽而靜下來,商濯還有些許不適應,側目見她不說話,商濯問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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