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四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像膨胀起来的蹴鞠球,指着纪舒语塞:
“你你你,纪舒你……”
纪父眉头紧锁,虽心里略觉舒坦,但纪舒这样骂纪老四忒不合规矩,他低斥:“不是让你在车里待着!”
纪舒走下马车,“一人做事一人担,有什么话跟我说。”
“好!如此顽劣恣睢!怪不得会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
大族老宽袍一甩,“方才我等在祠堂已经请示了祖宗!纪舒恣意妄为,纪家容不下她!纪荣,你是纪家现任家主,有你来亲自描她的名字,即日起将她逐出家门——”
纪荣牙根都快咬碎了,正要开口,纪舒淡淡道:“祠堂上一堆灵木排位,是哪个木头长了嘴告诉族老要逐我出门了?”
众族老额上青筋直跳,大族老冷冷道:“祖宗显灵,岂是你这小女子能知道的!”
“大族老见到祖宗了?那您多注意身体吧,只有快死的人才能看见死人,听见死人说话。”
“放肆!你敢藐视纪家的老祖宗!”
“纪舒!别说了!”纪荣脸色难看的要她住口,纪母也要上来拦,纪舒反而上前一步,盛气凌人,生生压了几个族老一头。
“你要逐我,有何理由?”
“你不守妇德!擅自和离!影响了纪家各脉姑娘们日后出嫁!丢了纪家门楣!这就是理由!”
“武定伯府七年前只剩一座破宅子,我过去后才扭转颓势,事必躬亲,坊间谁不称赞我,就连太后都言我秀外慧中!您说我不守妇德?是天下人和太后的眼睛清楚,还是您这双浑浊老眼清楚?”
“……”
大族老噎了嗓子,半晌挤出一句:“和离便是不守妇德,天下……没有和离的女子,就是反了规矩!”
“没有和离,哪里来的这个词?大秦自开国以来民间和离女子无数,若是不合规矩,为何先帝和之前的皇帝们不罚不管?您不会要说是那些皇帝们不称职吧?”
大族老连退数步,他吓的白了老脸,脸颊凹陷下去,和老树根似的。
他拍着大腿,逼急了大吼:“那你强要和离不听父母之命!乃是不孝!不孝是大过!就得逐你!”
纪舒施施然从身后拿出明黄色圣旨,族老们大骇,忙弯了腰,大族老没了搀扶的人,膝下一软摔坐在地。
“这是皇上赐我的圣旨,皇上许我和离,父母命固然高,却高不过皇权,大族老说对么?”
老东西气得说不出话来,正这时,几个官差驾马而来,身后跟着一条长队,太监打扮的人扛了好几个红木箱子。
纪家族老赶紧直起腰看去,纪父误以为是来找自己的,上前作揖,官差下马回礼,“纪大人,在下奉皇命,来给温裕县主赐赏。”
温裕县主?
纪父傻了眼,官差往他身后一瞟,绕过他热切的走到纪舒身前,深深弯下腰。
“下官见过温裕县主!皇上为表彰县主集粮赈灾,救下沿安府一府百姓,特赐您黄金百两,白银五万,宅邸田产诸如此类皆在箱中,您的诰命圣旨还需稍等,待内阁大人们拟旨后才会传到您府上。”
“多谢大人。”
纪府一干人等鸦雀无声,纪乘风刚骑着马赶来,就听到这么个消息,嘴咧成了花,下马后大步上前。
“岁岁做县主了!!我日后是县主的哥哥了?!”
纪舒莞尔,纪乘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喜悦的眼神转移到她身后的族老们身上,冰冷起来。
他哼笑一声问:“几位世叔祖还要逐我妹妹离府么?”
“……”无人敢接茬。
纪乘风瞧见平日这群不可一世的老东西吃瘪,真想大喊一声爽!!他阴阳怪气的笑道:
“如今岁岁可有诰命了,各位世叔祖却还是白身,先论公再论私,如今你们都得跪下,和岁岁道一句——县主娘娘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