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回府的马车上,纪母悠悠转醒。
温娉婷用沾湿的绢帕给她擦了擦脸,担忧道:“母亲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舒儿呢!咱们这是在哪儿?”
纪父:“她在后面的轿子里。”
马车上三边软垫,纪父坐在最中央,他双腿微微分开,手掌搭在膝盖上,即便是私下里背也挺得直,身上的常服连一点褶皱都找不到,浑身上下写满了一丝不苟。
纪父脸色阴沉,“武定侯府欺人太甚!”
“什么!舒儿就在后面?她真要回去?武定侯府那老太太说的都是真的?!”
纪母坐直身子,眼眶当即就红了,捂着脸哭道:“我的岁岁,竟然在武定侯府受了那么多的苦!”
“回府我就写折子递到内去,待到明日早朝,让陛下问祁家讨个说法!”
纪母:“武定侯府定亲前隐瞒祁承序和抄家女一事,全家磋磨舒儿,他们若不能给咱们家一个像样的说法,绝不能让舒儿跟他们回去!大不了就是多在府上住些日子……”
纪父点了点头,纪乘风脸都憋红了,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二人。
“你们都没听到舒儿的话吗!她不要武定侯府给什么说法!她要和离!和离!”
纪父面无表情,轻描淡写一句:“女儿家说的气话,岂能当真。纪家几代从无和离妇,大秦高门亦是如此。你切莫再撺掇她想这些!你这不是帮她,是害了她!”
“乘风!你心疼你妹妹我和你爹都知道,那是我们女儿,我们也心疼!可舒儿她不仅仅是一人,她还代表了纪家!让京师的人知道她和离,你让纪家其他未出的姑娘怎么办?你得看大局啊!”
纪乘风牙关紧咬,眼睛通红,温娉婷附上丈夫的手,绵软的声音带着无奈说道:
“只因为岁岁和离,就不敢娶纪家的姑娘,那又是什么好人家?就因为这个,牺牲岁岁一世幸福,让岁岁回到那个充满欺骗的宅邸,她后半生又岂会快活?”
纪母不悦,“娉婷,怎么你也说这样的话?你是最乖巧的,乘风犯傻你不能跟着犯傻!难不成日后乘风娶了妾室,你也和岁岁这样,吵着闹着要和离吗!”
温娉婷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够了!”
纪乘风抓着温娉婷的手,忍无可忍的低吼。
纪母表情也有些慌张,自知失言,她看了眼丈夫,讷讷对温娉婷说:“娉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娉婷极力缓和了表情,“我知道的母亲。”
“都不要再说了。和不和离你妹妹心里有数,她一向懂事,她迟早会想明白的,你们夫妻两个过自己的日子,别插手旁人的事!自古以来家事不平就因为有你们这种亲人,在其中撺掇!”
纪父张口带了怒气,“我还没说你!你怎么敢在武定侯府宴席上,那样大动干戈!喊打喊杀!让旁人知道我们纪家百年儒门,就出了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我如何见同僚,如何见族亲!”
纪乘风面无表情,“若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放任那种人欺辱我妹妹,我才是混账!”
“你!”
“停车!”
纪乘风不等纪父怒,叫车夫停了马车,他先跳了下去,又小心翼翼接住温娉婷。
纪父从马车内探出头,大吼:“混账!你要到哪里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娉婷自己走回府上,爹娘自己回去吧!”
纪母:“乘风——”
“好个混账!你若有本事便别回去!”
纪父甩下车帘,怒吼:“回府!谁也不准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