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绪被时间煎熬的愈加烦躁。
“那个女孩子挺好的。”我爸低声道。
我用尽所有力气,也只能吐出一个“嗯。”字。
“你最近还好吧?”
“好。”多说出一个字,我都觉得没有必要。
“她是哪里人?”
“上海。”
“你们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
我爸循理循章的问着,我用最简洁的方式回答他。
我爸向院子里瞟了一眼,即使是背对着院子,我也知道他在看什么。
“那辆车也是那个女孩的吗?”
“是。”
“那这更好啊。”我爸叹道,沉默了片刻,他又问我,“今年要不要在家过年?”
“明天就走。”
“嗯,”他把头垂的更低了,“江城,能不能借给我一点办年货的钱?”
“多少?”
“四万块钱,可以吗?”
我咽下一口口水,不是被钱吓到了,而是心痛的生理反应。
“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花剩下的再还给你。”我爸旧话重提。
以往每次找我要钱都是如此,不过以前要的少,但却从来没有剩下过,因为他都是去还赌债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钱,可对我来说就像无底洞一样,从我做第一份兼职工作开始,在我无力反抗的时候,他是硬抢,长大了以后,就变成了商量。
他不断的用亲情绑架我、折磨我,我所有的耐心已经在无尽的索取中被消耗殆尽,今天我还没跟他翻脸,完全是顾及姑奶的苦心。
我冷笑道:“你怎么不要我的命呢?”
“你的命是我给的,给我养老也是你应该做的。”他的语气随着我态度的转变而转变。
心痛到颤抖,这样的父亲,我在哪都没见到过,长舒一口气后,我强忍道:“你配跟我谈这些吗?你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吗?”
说话间,我想起母亲曾经辛苦赚钱的场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靠在集市上摆地摊维持家庭的生计,后来父亲因为介意买东西的男顾客多,就把母亲卖的货全毁了,还把她打了一顿。到我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就骑三轮车帮人拉货,不仅要供我上学,还要替父亲还债,有一次春节因为干活回家晚了,父亲就各种辱骂她,还把口水吐到她脸上,那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上,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母亲委屈流泪的那一幕。
有一次父亲因为心情不好,又把我们母子打了一顿,父亲摔门而走之后,我跪在地上哀求母亲赶紧跟他离婚,我不害怕成为单亲家庭,我更害怕母亲会被他打死,我很爱我的妈妈,我想让她开心的活下去,我知道母亲忍气吞声都是因为我,我是她受苦受累最大的累赘。
母亲从此远走他乡,她从来不敢联系我,因为她害怕父亲找到她。
我爸终于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我,我知道他是装不下去了,他拳头握的很紧,可我现在一点都不惧怕。
“江城,你个不孝子,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