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遭,關燈前那點曖昧的氛圍早已經蕩然無存,白榆有些沮喪地抓過謝宇川遞過來的外套胡亂套上。
謝宇川見白榆一臉委屈,從吧檯上抽出一張濕紙巾,借著忽明忽暗的光線,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臉上若隱若現的淚痕。
「剛剛郎弈他們發消息說已經到了,我讓他們先把羊腿烤上,等會兒咱們到了就可以直接吃,其他什麼串之類的,現烤就來得及。」
謝宇川手上動作柔緩,語氣也帶著誘哄,眼神在幽暗的環境中不偏不倚地對上了白榆的視線。
晏綏一早就訂好了海邊的一家度假別墅,說是跨年這天幾個人在外面一起過。
那天謝宇川跟白榆說起的時候,他只以為是吃一頓飯的事,沒想到還要過夜,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去的好。
畢竟他們才是相識多年的好友,自己一個剛認識幾個月的「外人」,貿然出現在那樣一個親近的場合,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有什麼不合時宜的,你就是我們的朋友。」白榆記得葉司丞當時就是這麼跟他說的,害他有些受寵若驚,少有的伶俐也只體現在課堂上而已,現在在這些人面前早已派不上用場,只有傻笑的份。
白榆腦袋混沌地被謝宇川擺弄著,不知道此時謝宇川心裡作何感想,他自己倒是覺得有些尷尬,似乎自己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刻都被對方看到了,尤其是今天,本該令人高興的日子,他卻讓謝宇川掃興了。
直到上了車,白榆仍有些沒緩過來,兩隻手一直牢牢抓著安全帶,幾次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六點,附近的上班族6續都下了班,路上的車明顯變多,加上不知什麼時候飄起的小雪花,使得路況比以往更擁堵了一些。
謝宇川餘光瞥到白榆的小動作,看出他的侷促,於是趁等紅燈的間隙打開了車載收音機,調到了他一貫愛聽的那個音樂頻道。
……
假日顯得很悠長
我卻沒有變
還活在記憶的裡面
……
白榆清淺的呼吸打在緊閉的車窗上,因為溫度的差異而留下一塊不大的印記,他伸出手胡亂地抹掉,又在回過神後聽到了收音機里傳來的歌詞。
巧的是,這是他到d市的第一天,在謝宇川車上聽到的那歌。
哪怕已經過去幾個月,他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到大海時的感覺。
海浪、遊輪、礁石,
恣意、灑脫、沉穩。
被林裕攪亂的心神漸漸平復下來,白榆從緩慢的車中得以看清窗外來往行人的形容,有的匆忙,有的悠然,但無一不是笑著的。仿佛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裡,沒有人能夠拒絕快樂。
在第二段吉他so1o響起時,白榆的手指也漸漸在腿上敲起節奏,他開始幻想起夏天的海邊。
因為過了今晚就是的一年,若是他再想起海邊,便不會再說等到明年。
想到這裡,白榆迅翻出手機,從他眾多私藏的照片中選出來一張換到了朋友圈的封面,那是一張他從別人旅行攻略里保存的照片——
陽光灑在蔚藍的海面上,給每一道波紋都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遠處轉動的旋轉木馬與波光遙相輝映,讓人不知不覺就被這張照片的浪漫所吸引。
車內的空調帶走了白榆指尖的冰冷,他悄悄拉下外套拉鏈,攥著手機又一次做足了開口說話的準備。
最終還是謝宇川先打破了沉默。
「餓不餓?」
相較平常,謝宇川這次用了相同的時間,卻只開到了一半的距離,想來準備出去跨年的人肯定很多。
白榆捏了捏自己軟綿綿的肚子,搖搖頭說道:「不餓的,下午吃了幾塊黃油餅乾。」
想著不能讓話題就這麼終結,他趕忙問道:「你呢?餓的話我兜里還有兩塊餅乾。」說著便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小包裝。
謝宇川聞言笑了下,抽空朝白榆這邊看了眼,語氣自然地說道:「我開車呢,怎麼吃,你餵我?」
白榆調整了下坐姿,總覺得謝宇川不該是這樣的態度。
明明他早就查到了林裕身上,肯定也知道了他和林裕之間曾發生的過往。哪怕之前不知道,剛才也都聽到了。
可他怎麼能做到如此淡定自若,就沒有什麼想知道的,還是他覺得沒必要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破事。
等了半晌沒得到回應的謝宇川以為是玩笑開大了,趕緊找補道:「逗你的,我不餓。」
白榆慢慢坐正身體,雖然知道此刻並不是個好時機,糾結半晌還是忍不住說道:「人體模特是寫生課上一群人一起畫的,去籃球場畫畫,一開始是林裕拉著我去的,後來我接了畫圖的活……」
白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像是在為過去辯解,其實謝宇川從剛才的態度來看,解釋著實有些多此一舉。
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嘴唇,白榆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一個字消失在車載音響里音樂的重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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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來自報警a1arm-《帶你去海邊》
第33章我可以做你的模特
謝宇川是真沒當回事。
作為美術生,畫個人體模特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就算白榆當初真是帶著目的去籃球場畫畫那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畢竟體育生的身材是高中時期的謝宇川都忍不住會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