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美酒,他起码喝了二三十杯。
倒不是大杯,而是小杯。
不过陈铮觉得,这一顿酒喝得真是爽快,十分满足了口舌之欲。
对于贫寒之士,有机会参与宴席的话,也不必矫情,放开来吃便是。
两名婢女把他放到床上,又取来方巾打湿了水,帮他洗脸。
赫然是热水,着实体贴细致的。
此时的陈铮已经有些迷糊了,连婢女何时离开都不清楚,隐约间,只听到院落处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
随即又有吹拉弹唱的声响,这是上表演节目了。
甚至还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不知是请哪家的戏台子。
但听着,挺婉转好听的。
听着听着,陈铮渐渐入睡,只是突然间,似乎感到又有人来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很好闻的清香。
他本想睁开眼来看看是谁,可眼皮子恍若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然后有娇躯入怀,登时燃起了火热……
娇腻如玉,温柔似火,很润……
陈铮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喝了美酒,做个美梦,是非常合理的事。
在这梦中,他完成了某种蜕变,将对方紧紧抱住,舍不得出来。
“郎君,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
“回家。”
“你家在哪里?”
“很远的地方。”
呵气如兰,又有娇憨的轻笑声响起。
对这笑声,似曾相识,陈铮有着深刻的印象,猛地起身,来到门外。
但见门外正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队仪仗行伍,车马如龙,鲜衣甲胄,持旗举牌。
看这般阵势,恍若是达官贵人在出行。
胡管家骑在一匹骏马上,他对着陈铮一抱拳:“陈先生,告辞了,你多保重。”
陈铮疑问:“怎地你也要走?”
胡管家只笑笑,没说话。
此时陈铮注意到行伍中簇拥着的一辆华丽大马车,车帘子微微掀开,里面露出半张容颜,美得惊心动魄。
此女仿佛在朝着他摆手,表示“再见”。
陈铮刚要喊叫,行伍车马已然启动,往远处出。
神异的是,浩浩荡荡的队伍每走一阵,便缩小一圈,转眼功夫,越来越小。
陈铮一惊,随即看到了那天晚上来抬书的两个小人儿,他们也出现在队伍行列里,披着甲胄,形同两名全副披戴的侍卫。
随着远去,整个队列越来越小,最后看着竟像是一队爬行的蚂蚁。
陈铮快步追上去,哪里追得及,大路上空荡荡的,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别走!”
他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
房间没有点灯,但有淡淡的月光从窗棂照进来。
陈铮喘着粗气,飞身下床,开门出去,快步来到庭院中。
月影西斜,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了众多的红灯笼、没有了满座的宾客、也没有了胡氏。
偌大宅子,只剩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