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院已经被废弃很久了,不仅是周围无人打理的杂草四处丛生,墙角的苔衣,攀高的植物扎根墙面所导致的墙体裂缝都在昭示这一点。
从外面看,医院建在地表上的有五层楼,以此判断,地下层数也不会太多,大概率两三层的样子。
加起来也不算少了,如果一层层查探过去会很花时间。他们还有其他地点要去呢,于是三人决定分别负责一部分楼层。
爬高楼这种体力活自然不会分给体弱人士,所以因幡遥负责一楼和二楼。
系色绝想到自己可以飘,爬楼根本不是事,当即举手:“我可以去……”
“我负责三四五楼吧。”白兰时机恰好地打断了小幽灵的话,“和小绝不一样,我其实对医院太平间那种阴暗地下室有点怕啦。”
口中说着怕,他脸上却爽朗得有些过分,主打一个阳光开朗,坦诚展示自己的弱点。
其实也害怕医院太平间的系色绝:……
呜呜呜,好想打死三分钟前嘴硬的自己。
荒废的地方总是容易跟悬疑恐怖的事件产生联想,更何况是医院这种本就和死亡有牵扯的地方。
地下的太平间更是容易被联想到诡异惊悚。
系色绝飘在楼梯口,看着向下延伸的台阶,视线落在那昏暗的拐角,内心做着各种打气鼓励,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象到拐角处有阴森鬼影埋伏的画面。
越想像,心里越打鼓。
原本自我鼓励的字句都消失不见,全变成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想的都是假的不要怕但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最终还是被“撒过的谎不想被拆穿,被拆穿了肯定会被白兰笑话”的羞耻感推着下去了。
众所周知,羞耻感能盖过恐惧感,足够强烈的羞耻感所滋生的勇气甚至可以碾压一切恐惧。
当然,这是在思维还能正常运转的情况下。
目前的系色绝还能衡量利弊,思考反口承认自己怕鬼后可能惹来的一系列戏谑、调侃等后果。
但哪怕咬牙憋着一口气下来了,在到达拐角处的时候,她还是为了挥散脑海中的“贴脸杀”画面而贴墙做了许久心理准备。
背部贴墙,她如同爬墙蜘蛛一样蹭着墙面挪动。
慢慢地,慢慢地,横向转角。
下半截楼梯进入视线范围内。
很好!
什么都没有!
她心底一松,但很快又更高更紧张的提起。
呜呜呜,好黑……
上半截楼梯至少还有从一楼分享下来的光线。
但这直接通向负一楼的下半截楼梯却得不到光线的温暖,在如今不通电的情况下,更是昏暗到幽深,幽深到吞噬所有,又似乎处处暗影重重。
继续贴在墙上,螃蟹式横着向下移动,一直来到最后一级台阶,背后的墙面表示它已经到尽头了,狂乱的心跳让系色绝无法好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对,她现在是幽灵,没有心跳。
但是为什么胸口处那么慌乱啊啊啊啊啊她的后背危险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的不行的,后背空悬的感觉太危险了,为什么她后面没有眼睛啊,虽然前面也有未知的恐惧,但是背后空荡荡而且看不到的感觉更惊悚啊可恶呜呜呜。
内心哭唧唧,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她还是努力将自己从墙上撕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能在这地底下制造一些光亮的手电筒。
可恶,手电筒一点都不趁手,要两只手一起用力抱住才能确定不会脱手掉落。
什么垃圾厂商?欺负小孩子的手不够大,设计一点都不贴心。
脑中发散思维吐槽着,试图以此分散掉对未知黑暗的恐惧。她以一种草木皆兵,频繁环顾四周,敏感而神经质的方式一点点开始探索。
其实也可以一直贴着墙,顺着墙拐,就算遇到门或者空荡的入口也没关系,可以贴墙进去环顾一周。但那样别扭又慢吞吞的姿势可想而知会多么拖沓,多么浪费时间。
到时候她根本不好解释为什么自己行动比他们都轻捷便利多了,却花费了比他们多出数倍的时间。
在鼓噪不安的心情和纷乱不堪的思绪中,负一楼的查探终于算是恍恍惚惚地结束了。
除了好空好黑,脑袋里什么也没记住。
然而好不容易完成负一楼的任务,令人崩溃的现实就给了大脑一闷棍。
居然真的不止一层啊——————
区区地下室而已,为什么还要挖第二层!
而且负二层显然比负一层更阴森恐怖!手电筒的光不仅照不亮,还反过来要被吞没掉了啊啊啊!!!
胆小人士的承受阈值濒临极限,眼睛已经控制不住的湿了。
不怕不怕,唯物主义者要相信科学,所有科学未解之谜都只是因为现有科学还没发展到能够解开那些迷题的层面而已,所以不要玄学,什么死后有灵魂化作厉鬼什么的都是假的,都是不现实的、个屁啊!
我现在就是只幽灵啊啊啊!!!
自身的存在偏偏证明了恐惧之物的存在可能性,硬撑的小幽灵终于阈值告破,飙泪哭嚎,快速转身往地面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