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野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有烟味。”
刚才话都说了,这会儿总不能让对方在外面吹冷风,奚迟抿了抿唇“我现在嗅觉不是很灵敏,昨晚血腥味闻多了。”
霍野立刻走过来,拉开主驾驶的车门坐上车,近距离看着他“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邀请我。”
奚迟一愣,忽然想到之前在他家楼下,对方“确实想和你上床”的宣言,脸上热了起来。
看他这个反应,霍野嘴角一弯“开玩笑的,我还没那么禽兽。”
奚迟移开目光,拿出手机把声音调到最大,放在他们中间的扶手箱上面。
“等下如果我手机响了,我没被吵醒的话,可以叫醒我么”
人太疲惫的情况下,有时候睡梦中会听不见铃声响,他害怕等会儿错过有急救找他的电话。
“好。”霍野答应。
奚迟在座椅上躺下,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浓重的困倦之意马上袭来,他几乎是几秒钟就睡着了。
霍野看得出他眉宇间的疲惫,放轻动作从车后座上拿了件外套搭在他身上。
可惜他睡着还没有到四个小时,放在中间的手机便吵了起来。
霍野看向奚迟,他侧身蜷在桌椅上,眉心轻轻揪着,唇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他也跟着皱起了眉,过了两秒,还是拍了拍奚迟的肩,把人叫醒了。
奚迟半眯着眼睛坐起来,接过手机“喂”
听清对面说的话后,他眼神顿时清明起来,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
“嗯,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转过来和霍野说了句“有脑外伤”,就迅地拉来车门下了车。
起身的时候他没看清,霍野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上,奚迟忙捡起来递还给他。
霍野接过来道“你快去吧。”
奚迟点点头,走了一步,又转身跟他说“你们早点回家,万一有余震。”
霍野牵起嘴角,颔道“好。”
奚迟赶到病房后,看到新转上来的患者是一家三口,父母都处于昏迷状态,只有孩子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们,看来是一起刚被救援出来的。
当地的医生告诉他,根据检查结果来看,小朋友仅有软组织挫伤和腿骨骨裂,妈妈的情况复杂些,有硬脑膜下的出血和脏器挤压伤,而爸爸的情况最差,颅骨骨折合并脊柱骨折。
只从伤情来看,奚迟大概也能猜测出当时的情景,大概是父母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父亲用脊背承受了砸下来的墙板。
他收敛了情绪,立即和旁边其他医生讨论起病情和处理。
最后,这对夫妇被推进了相邻的两间手术室。
孩子妈妈仅仅进行了颅骨的钻孔引流,没过太久就被推出了手术室,孩子爸爸则复杂得多,由神经外科和骨外科两批医生围在手术室里奋战了六小时,才终于转危为安。
最后男人被推到监护室时,所有医生都松了一口气。
奚迟换下手术衣再出来时,天色又是黄昏了。
夕阳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橙色,辽阔而璀璨,让人心中盈满一种无限希望的感觉。
奚迟站在手术室门口的窗前看了一会儿。
刚才那位年轻的父亲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甚至无法预估他是不是一定能再站起来。
看到那一家人,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六岁时那场事故。
对于当时的情景,他除了模糊的一些感觉,一丝一毫也记不起来。
但是按来他家采访过的记者描述,大概是奚长明在知道对方是精神病患,无法正常沟通的情况下,仍然不停地求对方不要伤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他的母亲已经被吓到动都动不了,却一直死死把他护在怀里。
在奚长明住院期间,有医生说因为伤到了神经,他有瘫痪的可能性。
奚迟偷听到他妈妈给他小姨打电话,说如果他爸爸真的残疾了,那她就不离婚,如果最后没事,两个人还是分开比较好。
六岁的他一时陷入困境,不知道该祈祷他爸爸能够痊愈,还是不能。
最后他还是许愿,希望奚长明能平安出院。
奚迟看着窗外的晚霞,伸展了一下肩背,转身下楼。
走到一楼,他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野站在医院大厅里,正弯腰跟一个坐轮椅的老奶奶解释着什么,奚迟瞥见他衣服上勾着一个小徽章。
奚迟等他跟老奶奶说完话,走过去问“不是说回去吗”
霍野转过身,看到他,神采一瞬间飞扬起来,指了指衣服上的标志“本来要走的,不是看到招募志愿者,顺手报了个名。”
奚迟无奈地看着他。
霍野笑得肆意“提前提升一下医务人员家属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