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池淮左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会写在日记里吧,就和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一样。
说起日记本,池竹西又什么也不敢想了,他怕心底那个声音又一次蹿出来,这里是池淮左的葬礼,他不能毁了它。
在这场荒唐的白事短暂告一段落后,池竹西跟着容岐离开,他在门口等容岐开车过来。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林肯航海家停在他跟前。
车窗缓缓摇下,一个男人探出头:“池竹西?”
池竹西有些意外:“王邱?”
王邱左右张望了一番:“你一个人?”
“我在等容岐。”
“这样,”王邱想了想,“上次本来想找你说事的,结果被蔡闫那边耽搁了。时间也不好约,要不就今天?你接下来还有事吗?”
“没有。”
“那要不就等你的那个……等容岐来了一起走吧。”
池竹西立刻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王邱也没说什么,示意他上车。
池竹西本想坐上后座,王邱却说:“后面堆着你哥的东西呢,坐前面。”
车门轻轻关上,池竹西系好安全带,给容岐了条短信说自己有事先走了。林肯航海家流畅驶出,不一会儿就钻入了大道,一路远去。
“我先确认一下,你成年了,对吧?”王邱视线盯着前路,微微偏过头,“我记得容岐是你的法定代理人,如果你未成年的话,接下来的所有谈话都必须有他,或者安澜娅在场。”
他说得严肃,池竹西不免坐得端正了一些:“成年了。”
回答完后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王邱笑出来,打着方向盘笑说:“你和你哥还真是一个样。”
这话池竹西没法接,他也不知道池淮左现在是什么样的,总归不可能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不用太拘谨,我和你哥是大学室友,一起混了几年。他屁股有几颗痣我比他前女友还清楚。啊,当然,我们是非常清白无暇的关系。”
池竹西失笑点头。
“你哥给你的东西你都收到没有?”王邱问。
池竹西的手放在口袋里,攥住那条红绳:“收到了。”
王邱松了口气:“收到就好,我就担心你没拿到,池淮左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把这给你。还为此失眠了好久,我了解得也不多,不好劝他,这毕竟是你们家的事情。”
为了掩饰自己狼狈的神色,池竹西别过头,看着车窗外。
其实他有一肚子话想问,糖罐也好,钢笔也好,红绳也好。给他送礼物是这么难以下定决心的事情吗?
告诉他“其实我在关心着你”就是那样艰难,艰难到只能等他死后自己才有资格收到?
可池竹西不想把这些问题摆出来和一个刚认识的人交谈,于是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当看清一晃而过的路牌后,池竹西骤然僵住了,原本就没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他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那句话:“我们要去哪里?”
王邱不以为意:“池淮左在大学毕业后在外面买了房子,只是偶尔才回家,那里有他留下的大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