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有过一段短暂的深度睡眠,再?一次睁眼?是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她因为惊醒而不?安,一颗心跳得飞快,她起身捂着心口缓神,好一会儿才从?这惊慌中?走出。
她听见门外?有人喊周姨,是卢雅君的声音。
她很不?想在这样的时候与卢雅君会面,却又注定躲不?过。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顶着红肿的一双眼?开了卧室的门。
这套房子?里有太多江泠月的个人物品,从?门口到客厅,卢雅君的心情已?经几番变化。
直到看见堆在沙发角落的那叠剧本,卢雅君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伯母。”很轻的一声。
卢雅君抬眸,看见走廊尽头的江泠月。
她已?经极力?在维持自己的体面,无奈身心俱疲,此刻对上?卢雅君的视线也顿感局促。
卢雅君放下了手里的剧本,匆忙几步走到江泠月身边,看她这般憔悴,她这心里也什么都明白了。
“没事吧泠泠?”
江泠月低垂着眼?眸,不?肯对上?卢雅君的视线。
卢雅君在一瞬间心疼不?已?,她牵着江泠月来到沙发边,伸手替她理了理还纷乱的发。
她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看江泠月一双红肿的眼?,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一会儿,她才温柔地?问:“怎么不?早点告诉伯母?”
江泠月的情绪已?经平定,她轻轻摇头,说:“是我不?好,让伯母担忧了。”
想起来没能收拾好的行李,她几分匆忙地?说:“我。。。。。。我昨夜没休息好,所?以没能及时收拾行李离开,如果我能早一点走了的话,伯母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卢雅君听了不?满道:“伯母从?未想过要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舒淮那个臭小子?,要不?是今早我看他状态不?对赶紧跟着他出来,还不?知道他。。。。。。他。。。。。。他竟然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卢雅君还是像往常一样紧紧牵着江泠月的手不?肯放,她心头有好多话,却发现在这样的境况之下,怎么说都不?合适。
思来想去,她终是歉疚道:“泠泠,是伯母不?好,没能教育好舒淮,让你受委屈了。”
卢雅君将她揽进怀里,像母亲一样温柔抱着她,明明才是几天不?见,怀里的小姑娘就瘦了许多,一想到江泠月这些日子?受过的苦,她这心里就愈发难受。
这些日子?她一直拿江泠月当自家人看,好几次动了要撮合的心思,却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轻抚着江泠月单薄的背脊,试图解释:“这些年是我对舒淮的个人生活疏于关心,既不?知你和他的事,也不?知他和梁家小姐的事。到底是我太过放任,这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伯母对不?起你,泠泠。”
江泠月的眼?泪早已?枯竭,如今听着这些话,心里虽难过,面上?却毫无波澜。
她轻声应:“伯母您别自责,您对我一直很好,这些日子?有您和爷爷关照,我真的很开心,也很满足。”
她深吸了口气,说:“您放心,我和他分开也不?会影响到和您的关系,日后?我有时间还会去景山看你们。”
卢雅君没有想过她会是这件事情里更加脆弱的那一个,她对江泠月投入了很多感情,也对她和自己儿子?有过很多期待,希望骤然破灭时,她比谁都难过。
但她无法干涉孟舒淮的任何选择。
一时悲从?心中?来,卢雅君紧紧攥着江泠月的手不?肯放,多少句挽留的话就在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她无法想象今早在棠园的见面,江泠月该是如何苦苦支撑才维持住了最后?的体面,她越想心越痛,心痛,眼?泪就止不?住。
江泠月很难过,特别是当卢雅君抱着她流眼?泪的时候,她的情绪很复杂,有伤心有不?舍也有欣慰。
她知道她的付出并不?是毫无意?义?,她收获了爷爷和张伯的关爱,收获了卢雅君的疼惜,还有清漪的偏爱。
那没有孟舒淮也没关系。
她的唇边有很轻的笑意?,她反过来安慰卢雅君:“伯母您别难过,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您只要想我,我就会来看您。”
江泠月越是这般懂事,卢雅君就越是生气。
气那个混账儿子?。
她缓了缓,擦了擦眼?泪道:“伯母在城南有套别墅,那里环境好,又安静,你搬过去休养一段时间好不?好?伯母会安排人手照顾你。”
她摸了摸江泠月纤细的手臂,心疼道:“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伯母心里难受,你听话,先把身体调养好,好不?好?”
江泠月正欲开口拒绝,却被卢雅君打断:“不?要拒绝我,泠泠,好孩子?,你我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伯母是真心拿你当自己孩子?看待。”
“无论你与舒淮如何,伯母都不?愿看到你受苦,你若是不?答应,回头让爷爷知道了定会怪我亏待了你,你就乖乖听伯母的话,好不?好?”
“如此,伯母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江泠月知道卢雅君心中?所?想,她想尽力?弥补,她若是拒绝,反倒让卢雅君难以释怀。
她想离开这里,想离开有孟舒淮生活过的场景,也许换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会恢复得快一些。
她轻声应了,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卢雅君喊来周姨帮江泠月收拾行李,她当初带来的东西不?多,如今要走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
卢雅君看着满屋子?衣服珠宝,心里稍觉宽慰,至少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那混账儿子?没有亏待过江泠月。
她想叫人将这屋子?搬空,却被江泠月拒绝。
和孟舒淮在一起的这些时间,她从?未想过贪图名利,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带走与他相关的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