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意漾開,蔓延至脊骨深處,傅歸荑冷不丁打了個顫。
倏地,裴璟將人放回原位,自己退開盈尺之地,連同兩隻手都收回去,背在身後。
「你該喝藥了。」他的聲音很平,眼神卻暗沉下來。
傅歸荑端過素霖呈上的藥一飲而盡,裴璟就在旁邊盯著,藏在袖裡的手攥成拳頭,手背青筋凸起,他努力平復短而急促的呼吸。
「太醫給你配了另一張方子,等你好了,每日早晚都要喝上一碗。」裴璟面如常色,看見面前的人聽見喝藥兩個字後眉頭一蹙,小嘴肉眼可見地塌了下來,好笑地補了一句:「不是苦的。」
傅歸荑才知自己在裴璟面前顯露出不滿,連忙收斂情緒,沒什麼底氣地反駁他:「我不怕苦。」
裴璟輕笑一聲:「哪有小姑娘喜歡苦的?你都快把『不想喝藥』寫在臉上了。」
「我不是小姑娘。」傅歸荑下意識辯解。
「哪裡不是小姑娘。」
「我、我十八歲了。」傅歸荑偏過頭,臉頰發燙,垂下眸盯著地上的花斑岩看。
自從扮做男兒後還沒有人叫過她小姑娘,聽著怪難為情的。
裴璟想了想,「你從五歲起就扮作男子,當了十三年的男人。如果從現在起重計算,如今不過是個六歲的小女孩。」
傅歸荑以五歲孱弱之軀撐起她哥哥的身份行走於世,這十幾年定是吃了不少常人難以想像的苦頭,難怪平日裡總是謹小慎微,警覺異常。
推己及人,裴璟想到當年他十歲離國成為質子遠赴北蠻,那時他身體還算健碩,身邊還有忠僕,依舊難以忍受北蠻人的磋磨。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單薄消瘦的身軀上,很難想像她是怎麼挺過來的,天生體弱還需強作男兒,必定付出了想當大的代價,她明明是該在父親母親懷裡撒嬌的年紀,卻在承受不屬於她的責任。
裴璟心口泛著心疼,眼神不知不覺變得更柔和,暗藏幾分他也未察覺到的憐惜。
傅歸荑頭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怔楞片刻,反應過來後頃刻間面紅耳赤,結結巴巴道:「太子殿下怕是吃醉了酒,在胡言亂語。」
裴璟見她清麗的臉色染滿雲霞,薄唇嫣紅,羞赧不安地偏過臉,顧忌她身體不好再逗她,便止住後面的話。
「不鬧你了,但是藥一定準時喝,否則日後吃苦的是你自己。我還有事,你早點歇息。」
外面的趙清半柱香前就在外面候著,神色焦急,往裡踮腳張望了好幾次。
裴璟起身離去前叮囑素霖等一干下人好好照顧,若有差池嚴懲不貸。
傅歸荑等裴璟走後才抬頭,抿直唇線,呆呆注視著桌上的空碗有些失神。
自從她身體漸好又長年在外以男裝示人後,父親母親雖然疼愛她,卻也快忘記她是個女兒家。
傅歸荑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久而久之,她便習慣當一個男人,身邊的人也是這樣對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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