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哈!”
沈家栋出了一声,刚才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看也没看接过沈长清给递过来的碗,一口喝下去,才现闺女给自己的竟然是酒。
“好酒,闺女!哪儿来的?”
沈家栋问沈长清,沈长清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爸,您以后还想喝这样的酒,妈,您以后还想吃这样的馒头吗?”
并没有等他们回答,沈长清接着道:“弟弟已经五岁了,可是长期吃不到有营养的东西,吃不饱饭,现在看起来不过三岁模样。
大哥在外拼命挣来的津贴,有一分是花在了咱们这个家里吗?有一分钱是咱们见到过的吗?
我不能看着大哥拼命赚来的钱给别人花,爸妈辛苦的劳作换不来一个真心,更不想看着弟弟这样瘦小。
爸妈,这个家,非分不可,您若是觉得开不了这个口,我去说,行吗?”
沈长清一连串的灵魂问,让沈家栋楞在在那里,端着酒碗的手又放回桌子上,苏若兰更是泪水盈盈的望着小儿子。
这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跟二女儿差了十岁,当时生下孩子后的苏若兰很是虚弱,全靠着娘家人时不时带过来的鸡蛋鸡汤红糖红枣,所以奶足足的。
可是沈长瑜周岁时,苏若兰的奶水越来越少,没办法只好给小豆丁断了奶,喂一些玉米糊糊,土豆糊糊,大儿子和小闺女更是去山上采蘑菇采野菜。
运气好时,抓来的兔子都拿出去换成白面,做成了白面糊糊喂给沈长瑜,才让沈长瑜一日一日的长了起来。
好在小家伙争气,不曾生过病,如今瞧着瘦一点小一点,大大的眼睛在小小的脸上,水汪汪的望着苏若兰。
苏若兰再望向二女儿沈长清,明明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却为了这个家,为了不争气的爸爸妈妈操心费力,变成了一个泼辣名声的闺女。
也幸好是有沈长清在,真真是委屈了这么好的闺女。
苏若兰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拉了一下沈父的手说:“当家的,听闺女的吧。”沈父听见沈母的话,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似下定决心一般,脸色变得坚毅起来,沈父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做儿子女儿的后盾。”
第二天一早,沈父早早出了门,去了村长沈国忠家里,村长沈国忠排行老三,村里的人都叫他一声三叔,沈家栋走进村长家里攥了攥拳头,开口道:“三叔,我…我想分家。”
沈国忠听见沈家栋的话眼睛睁了睁,却并没有说什么,父母在不分家的话,只应了一声好后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分家,我找上沈家二舅爷和你一同去。”
沈父抬起头看向村长,说道:“就今天吧。”
说完之后,沈家栋松开了攥着的拳头,他松了一口气,终于…终于说出来了。
村长带着沈父去接上三舅爷往沈家老屋前去,这个时间,老沈家正在做饭,当一行三人出现在沈家门口时,沈长清的爷爷眼皮跳了三跳,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好像要失去这个儿子一般。
沈家大伯和大伯母也站在自家屋的门前,沈长清的奶奶就没有这样想,她从厨房出来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个点来了,怕不是来蹭饭的。”
然后迎了上去说道:“村长,三舅,你们来我家啥事儿啊?”
村长没有搭理她,直接拱手请三舅爷往桌前走去,三舅爷落座后。
村长对着沈家老爷子沈德说:“今天,我和三舅爷一同前来,是为了家栋分家一事。德,把老二一家分出去吧。”
沈德愣了一瞬,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倒是沈长清的奶奶刘兰芝扯着嗓子喊到:“分家?分谁的家?凭什么分家?一家子没有良心的货色,我和你爹都在呢,你们就想分家了!”
“你给我闭嘴!”沈德突然大吼了一声,把刘兰芝吓得一哆嗦,脸色难看,心想“这老头子怎么回事!”嘴上说着
“老头子,他们要分家!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是要娘的命还是要我儿子女儿的命,娘,您心里有数。”从进门开始一言不的沈家栋闷声开口。
“我不说,但是我不傻,这些年我对这个家啥样,这个家又对我啥样,对我的孩子啥样,我心里也有数。”沈家栋接着说道。
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人都不吭声了,沈德也是直愣愣的看着这个儿子。
他的心里很难受,其实这么多年他知道老二委屈,可是家里的老大腿脚不利索,这活计老二一家就多干了些,他觉得一家人互帮互助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老大的腿是为了救老二才伤了,可是竟不知这件事会让二儿子这样委屈。
沈德开口道:“老二,这分家,可不是一时意气。”
沈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道:“爹,这么多年,我因为大哥伤了腿心怀愧疚,所以干活多少我从不说苦说累。
连着若兰和两个孩子也是这样任劳任怨,若兰生长瑜时伤了身子,没有粮食给我们吃,是若兰的娘家送来的吃食才让若兰和长瑜活下来。
娘口口声声养大了我,养大了孩子们,娘用啥养的?
就这,长安为啥去当兵?长清为啥落了个泼辣的名声?因为这个家对我们太不公平!都是你们逼得!”
沈家栋说到几个孩子,顿时觉得悲从中来,他对不起孩子们啊!
“长清也不过十五岁,可是她吃的比不上长庆,穿的比不上长悠,哪里有活都是她去做!我的闺女穿过一件新衣裳吗!
我的闺女也是我的宝贝!她也是俏生生的姑娘家,凭什么穿不上新衣裳!我的闺女只是说了两句不公平,她只是想要个公平,这是我们应得的!
你们为啥要说她泼辣不懂事!”
“还有长瑜,长瑜才五岁呀,你们看看他的样子,说是两岁三岁也有人相信,我的孩子在外拼命,我的大儿子在外拼命!
可他寄回来的钱票,我们当父母的从来没有见过,我苦着累着都可以,长清长瑜他们还是孩子啊!
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吃不饱饭,晚上回来累的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分给我们的粮食紧紧巴巴着吃也不过吃上三五个月。
就这,还整日念叨着没良心没良心,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是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