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刺太多,总有落下的,又过两日,刺激得伤口化了脓,此时姜容倒不算太疼了,太医来看过,说还是那个法子,让佳音把倒刺挑出来,伤处看起来十分可怖,有些皮肉外翻,说是皮开肉绽也不为过,前来诊治的太医姓章,是谦恭良善之人,与姜容的父亲的姜厉也有几分交情,虽说在姜府没见过姜容几面,可毕竟是旧时好友的孩子,能帮衬一把是一把,于是他把情况汇报给了6乾珺,宫里人一直认为打的不重,恐怕6乾珺也是这样想的,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姜容又是他的后妃,是男人总会有那么些愧疚心疼的。
只是他到底不了解6乾珺,告诉6乾珺后,6乾珺心里确实有那么一丝不舒服,更多的却是怪罪。
明白姜容是宁愿强撑过去也不肯跟他示弱,6乾珺愈气愤,他冷哼一声,“以后这种事不必跟朕说了。”既然如此坚韧,看他也能忍过去,到底算半个男人,又不是弱柳扶风的女子。
不是能忍吗,他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忍到何时
姜容下不了床,屋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烧着木炭,眼看木炭慢慢减少,佳音打算去内务府再取些来,以备不时之需。
交代了小太监照顾姜容,佳音却在半个时辰后空手而归。内务府不知怎么了,一听她是清宴阁的,就又将她赶了出来,她说了是陛下同意的,却得到对面不屑地嗤笑,说陛下刚下了旨意宫里又要节省开支,他们刚领了木炭,不能再领了,把佳音急得团团转,不懂6乾珺怎么又变卦了。
在第三天的时候,木炭已经用完了,6乾珺于夜晚来了清宴阁,彼时佳音刚给姜容喂了半碗粥,屋里也烧上了捡来的柴火。小太监在院子里忙活,把柴火劈成小块,方便明日用来烧。三个人的生活倒完全不像在宫里,反而像在偏僻的小山村。
“皇,皇上”小太监慌忙跪下,6乾珺却连看都没看他,直接越过他走进了屋里。
进屋便被呛了下,整个屋子里的浓烟还未散进,佳音在火炉旁咳嗽,递给姜容一张湿帕子捂住口鼻。
“主子先委屈下,奴婢烧上柴火散了烟就好了。”
身子已经能动一些了,姜容一直看着佳音手上的冻疮,有些出神。
浓烟慢慢散了,佳音才注意到屋子里多出来的人,低身行了一礼,“奴婢参见陛下。”
“你先出去。”6乾珺走近床前,姜容往里挪了挪身子,闭上了眼。
“跟朕示弱有这么难吗”让他宁愿过这种日子,也不愿说几句软话讨好他。
“陛下有事吗”姜容态度显得十分从容,这几日他也慢慢想通了,与其折磨自己,不如淡然处事,反正日子就是这样了。难受是一天,释然也是一天,已经够辛苦了,不能再自己给自己多余的苦闷折磨。
“这种日子,你还想过多久”
“这不是臣说了算的。”姜容有些好笑地答,只他脸色依旧苍白,笑起来也没了以往的淡雅美好,只余遮不住的虚弱。
6乾珺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直直盯着姜容,姜容也不甘示弱,眨着眼回望他。
“臣早就知道陛下不再是阿珺,早已不在乎我的喜怒哀乐,阿珺懂的,陛下不懂。既然不懂,我又有何讨好的必要事事顺着陛下,陛下便能护我一世安稳吗朝堂不稳,军心不定,连后宫的女人也敢仗着家里的势力为非作歹,陛下不是照样没有法子吗。”
当前存在的问题被姜容毫不留情的指了出来,6乾珺也是怒极。
“好。”6乾珺脸色难看的想杀人,线条分明的下颌愈冷硬,“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从今天开始,朕不会再来,也不会再给你任何东西,朕就看你靠自己,能不能在宫里活下去。”
走出门冷风一吹,吹醒了6乾珺愤怒的头脑,也让他难得有了一分茫然。
他与阿珺不同呵,有什么不同。在姜府时待姜容好,是有利所图,现在隐忍谋划,任由豺狼虎豹骑到他头上,更是利益使然,他6乾珺,从不做无意义之事。
明白往后会更加艰难,姜容心里却豁然开朗了,或许这些话他在心里憋了太久,久到已是顽症,说出来浑身舒畅,连身后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他不是个能忍疼的人,也不是脆弱的人,全看命运,若是一世安康,他可以满脸全是笑容,可若是苦难加身,他亦能撑着活下去。
如他所说,6乾珺往后一直没来过,姜容只听见丫鬟太监们闲来无事说着6乾珺今夜又去了哪个宫里,好像没有一日是闲着的,让姜容有些惊讶他的精力旺盛,所以从前他日日缠着自己,或许也根本不是爱意使然情难自禁,自己只是他迫不得已才选的消解欲望的工具罢了。至于他那晚说的是第一次,姜容现在也不敢信了,越了解越现,阿珺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开始怀疑究竟有没有这个人。
宫里除了姜容,其他妃子最近都是面色红润,6乾珺虽然不独宠,但他雨露均沾,让妃子们无话可说,也生不出多少嫉妒的情绪,只是一个个憋着劲儿想怀孕,这种情形下,谁要是头一个怀了孩子,势必打破如今和谐的场面。
可奇怪的是选秀女也有一个多月了,各宫都没传出消息,外头又在传些风言风语,最后传入6乾珺耳朵里。
“继续说。”
“外头还说,陛下您夜夜宿在后宫,却没有任何嫔妃怀孕,是不是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