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沈伯义与张钢铁出客栈后藏到了暗处,果见汤圆圆跟了出来,证实张钢铁赌对了,二人到三全居后屁股还没有坐热,汤圆圆也进了来,不理会二人,独自坐在远处一桌喝茶。
城郊小馆客源稀少,一直只有他们三个,午时过半,终于又进来两人,均套着连帽披风,长长的帽檐挡住了脸,张钢铁心想丞相出府应该是左拥右簇护卫无数,不会是这身行头,也就没留意,哪知那二人扫了一圈,见管内无人后径直走到了他们桌边,张钢铁这才看清其中一人竟真是脱脱。
“少城主请了。”
脱脱抱拳说道。
“大人请了。”
沈伯义连忙起身还礼,他也没想到脱脱如此轻装简行。
“这是小徒徐达。”
脱脱指着身边的人介绍道,听到这个名字张钢铁猛地一惊,他记得朱元璋手下有几员大将,其中一员就叫徐达,张钢铁仔细打量,这徐达二十岁左右年纪,和朱元璋年纪相仿,生得倒是一脸英气,可徐达怎么会是脱脱的徒弟?朱元璋和脱脱完全是敌对势力,张钢铁想了想,大概是同名。
“这是小徒张钢铁。”
沈伯义也指着张钢铁介绍,两人不约而同各带了一个徒弟,相视而笑,四人互相见了礼,这才相继落座。
“敢问少城主,昨日是否去了刑部?”
脱脱开门见山问道。
“是。”
沈伯义敢作敢当。
脱脱脸色变了变。
“外界纷传我与沈城有私交,昨日之后大都人心浮动,周遭恐多有眼线,故而选了这么一间荒僻小馆,少城主莫怪。”
原来他是怕被跟踪才这幅打扮而来,张钢铁见他言语之间颇为坦荡,不像是装模作样,心里惊疑不定。
“大人见外了,大人甘冒奇险来见小侄,小侄感激之至。”
“少城主此番是否为纥石烈启宏之事而来?”
“正是,纥石烈启宏乃小侄八拜之交,小侄不能坐而不管,但凡有一丝办法也不会叨扰大人。”
“纥石烈启宏确已自,然上月被秘密押往别处,刑部一无卷宗,我也不知其去向。”
听到这话,沈伯义脸色立时黯淡下去。
“少城主不必伤怀,我虽不知其去向,却有线索可循,我与哈麻反目之前曾在哈麻府上见过神算子钱一空。”
沈伯义与张钢铁互看一眼,脱脱与哈麻反目?这是他在骗人还是真的?
“当时哈麻遮遮掩掩我便起了疑心,钱一空乃太平手下走狗,六年前为太平献了不少毒计,纥石烈启宏自之初他多方现身,我猜纥石烈启宏的失踪又是他设计对付沈城的毒计,昨日刑部之事一起,哈麻当即调了八百禁军回府,此事与哈麻脱不了干系。”
脱脱说的竟和汤圆圆一致。
“据小侄所知哈麻是大人亲信,为何会与大人反目?”
说来听听有没有像样可信的理由,若经不起推敲,他就是在骗沈伯义去哈麻府上自投罗网。
“此人心术不正,当年我困窘之时他一力回护,我只当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殊不知他乃是借我上位,为人臣子不思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净干些无齿龌龊勾当,如今又以外门邪道蒙蔽圣上误了国政乱了朝纲,我岂能与此等奸佞同流合污?”
脱脱说得义正词严,沈伯义听得既感且佩。
“常听家父言说脱脱大人乃当朝第一贤相,果真名下无虚。”
沈伯义有意无意瞟了张钢铁一眼,像在责怪他胡言乱语。
“城主谬赞,为人臣尽人事罢了,圣上已颁谕旨着我南下镇压红巾军,不日便将启程,纥石烈启宏之事恐不便插手,我有一条下策不知少城主可愿一听?”
张钢铁听得暗暗称奇,兰儿竟然说对了,脱脱真的要南下镇压反贼,只不过晚了整整一年。
“愿闻其详。”
沈伯义喜道。
“少城主乃人中之龙,不该为此等宵小牵着鼻子走,若能设法擒住西天妖僧,哈麻必定言听计从,若能借机除去妖僧更是好事一桩。”
脱脱这样刚正不阿的好官对诸如哈麻之类做法本就深恶痛绝,不与哈麻反目难道像别的官员一样阿谀谄媚沆瀣一气抑或阳奉阴违明哲保身么?朝野之中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若脱脱亦如此,沈闹何屑于结交?
“怎样才能找到西天僧?”
沈伯义深以为计,这样也能帮脱脱对付哈麻,两全其美。
“妖僧好色不胜,近日千香阁出了一名花魁,称有再世妲己之容,且弹得一手好琵琶,然每日只选一名恩客入幕听曲,妖僧去了三天无缘得见,今晚势必再去。”
“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