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中,寂夜倚墙而立,一袭衣摆被风卷起,周身魔息如稠将他那张妖冶惑人的面容一一掩盖,黑沉如水的魔息中,只余他那张阴沉的脸在逐一变幻着脸色。
殿中的对话一字不落的相继落入了他的耳间,他不由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这一切,是他乐于所见却又不想听的话。好似听到姹紫跟另一个男子温声软语,难分难舍,是他最大的不痛快。
惑人的眉眼间登时便涌上了一片阴沉,他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却正好看到殿中两道相拥的身影,指尖不由掐进肉里,捏得更紧。冷了的面色如魔界万年不化的冰霜,一层更深似一层。
然而他还未有所动作,便闻殿中墨离温润的声音再次传来。
“阿紫走后可要听话……”
听到一半,寂夜怒及反击墙面,一拳重重击在大殿门上,只听嗡的一声,一阵所有似无的波纹在他的眼前荡漾开来,似空间晃动将他的击出的力度及声音一并反弹了回来,寂夜见此气从中来,怒道:“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听到他与姹紫之间的对话,故意让他看到他们深情缱绻的样子,故意不设结界防范,让他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到他们的情深义重。
可这些……他又能说些什么。
他始终是后来的那个人,始终不及墨离对姹紫的万分之一,正如姹紫所说,墨离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而他,只是因为她彼岸花神的身份才刻意接近于她。
“对,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才接近她的。”找到了宽心的理由,寂夜当下便忽略掉了心里的那一抹不自然,自我安慰道。
殿中,烛火摇曳,灯影斑驳,姹紫不知何时已止了哭声,只是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墨离。“冥王哥哥……”
“嗯。”
姹紫每唤一声,墨离便应一声,语气中是满满的宠溺及包容。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姹紫才终于停止了所有声音,只留轻微的憨睡声轻轻传来。
竟是伤心过度睡着了。
墨离好笑的摇头,将姹紫揽入怀中,轻柔的揉着她的脑袋,颇为无奈道:“你呀!真的是拿你没办法。”
好似,从十万年前第一次相见时,她便闯入了他数十万年来古井无波的生活,从此,他沉浸其中,再无法自拔,而她却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直至重生,她的眼中才终于有了他的影子。
他用十万年来换她的一腔铭记,却始终还是换不来她的一腔情深。
而她虽成了他的阿紫,却也不是他的阿紫。
他的阿紫啊,终究只是把他当成了她的冥王哥哥,那个可以任她肆意撒娇耍赖的冥王哥哥。
不过这样也好,能成为他的冥王哥哥,他已别无所求。
温润的眸光忽而落到了姹紫那张熟睡地脸上。墨离不舍的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直气得殿外冷眼旁观的寂夜暗暗咬牙。
墨离似得逞的一扬嘴角,笑道:“魔尊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进来罢。”
袖袍一甩,大开的殿门顿时一阵砰砰晃动,隐在殿门后的寂夜再难隐其身形,只得散去周身魔息,从门后踏出,冷笑道:“本尊也从未想过,冥王竟也是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趁着姹紫熟睡,占其便宜,可不就是趁人之危。
“彼此彼此。”墨离嘴角轻扬,笑得不显山不露水,揽着姹紫的胳膊不由收紧,眸底的笑意加深。
纵是如此,他也不过只能逞一时之快罢了。一时过后,姹紫是去是留,终究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更遑论是他亲手将她送与别人。
“冥王还有什么想交代的,便一起交代了罢。”寂夜从容不迫,状似悠闲的在殿中一处座椅落座,顺势捞过桌上的茶盏,自斟自饮。旁若无人道:“不然,我与阿紫一走,冥王可是诉说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