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老宅,說的應該就是他們這些人面前的這座看著很古老的宅子了吧。
戴祈宵抬頭看著在昏暗光線下的那塊牌匾,是行楷寫的「趙宅」。
燈籠被風吹動,底下的穗子晃動起來,引得眾人陣陣尖叫。
也就是在這時,門口其中一座石獅子陰影后走出來一個人。
就算是剛剛那個看起來雲淡風輕的男人,在此時也是肩膀微微一顫。
還真怪不得他,因為……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真是平常比較少見的、怎麼說呢,就像是你面前突然悄無聲息的飄出來了一個雪人一樣。
「雪人」從頭到腳都是一身白,除了一身看起來有些老舊的藕色短褂子。
戴祈宵有些好奇地探頭看,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白化病人出現在身邊,更別說這是個長相十分精緻,如同天使一樣的少年。
天使,雖然這麼說有些唐突,但這是他看見白化病少年的時候,腦子裡跳出來的第一個形容詞。
半長至肩的頭髮擋住了左半邊臉,雪白睫毛下有淡紅色的眼瞳,很柔和的長相,配上不正眼看人這一點,看起來就格外神秘清冷。
之前的那個男人很快就恢復了沒有事發生的樣子,說:「這應該就是剛剛系統發布任務說的npc了吧。」
他一句話,將眾人的思緒都拉了過來。
「剛剛那是……什麼東西?我們是在哪兒啊?」那個之前站出來擋在女生前面、看起來病怏怏的男生默默舉手問道。
「對啊,什麼p不p的,我們為什麼要聽這玩意兒的話啊?這是綁架!我要告他!」土豪放下壯語道。
戴祈宵聽到這話,打官司的職業病犯了,一下子就端正地站著推了推眼鏡,剛要開口卻意識到現在的情勢好像不太合適,就又縮了回去,在幾個人身後降低存在感。
但是偏有人不想遂他的意,人群里的中年大背頭看了看幾人,就把戴祈宵給拎了出來。
戴祈宵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淡定哥面前。
大背頭指著他喊道;「你看看!這哥們兒還穿著一身正裝呢就被拉來,簡直耽誤人家時間!」
好一個借人抒情。
淡定哥並沒有看戴祈宵,而是偏了偏頭看向那個大背頭,冷臉道:「如果你自己想死的話,大可不必跟著系統提示去做,但是不要拉著其他想活的人陪你送死。」
說完,就轉身走向了大門。
死不死的話在現實中還是挺招人忌諱的,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喜歡別人盼自己去死。
大背頭也是,聽完淡定哥說的話,又想到現在身處的環境,後脊背上竄出一陣涼意,罵罵咧咧地跟了上去。
戴祈宵和其他人緊隨其後。
他們跟著淡定哥走到那個白化病少年身邊,想等著這個npc會說什麼,但是誰想這少年理都不理他們,頭低了下去,埋在陰影里,看起來格外不近人情。
「我們是要等他開口說話嗎?」病秧子男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現在這些人顯然是把淡定哥下意識地當成這個六人隊伍的領袖了,就等著他拿主意。
不過淡定哥還沒開口,趙家老宅的漆紅大門就「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一個臉上長滿褶子的老嬤走出來,手裡頭捏著一塊手帕,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襖子,頭上斑駁發白的頭髮被一根木簪子盤起,搖晃著身子跨過門檻,站定。
她的眼睛很大,但不是好看的那種大,是有點像卡通人物的大,不似真人的眼睛。
老嬤渾濁的眼珠子僵硬地轉過看向門口眾人,靜默片刻,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爛的發黑的一口牙。
「我艹!」幾聲標準的國罵同時響起,以此來表示他們內心的驚恐。
戴祈宵雖然沒有出聲,但也是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老太太該治治蛀牙了!
與她蒼老的長相不同,老嬤開口說話的聲音像是老唱片中歌女的嗓子,尖細又年輕,但是有一點沙啞,跟被燎過似的。
「都杵在那兒幹甚麼,跟我進府吧。」
說完,還衝眾人招了一下拿著手帕的手,笑嘻嘻地進門了。
「怎麼辦,我們進還是不進啊……她看起來好、好奇怪。」病秧子男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淡定哥頭也不回地就跟了進去,雖然他也覺得這老嬤怪異,但是——
他已經不是人了,對這種怪異的東西也司空見慣,不會過多花精力去研究這種外在的東西。
外面的人沒了聲響,躊躇幾步也就走了進去。
戴祈宵極其好奇白化病少年,邊走邊想,這如果是個遊戲的話,npc建模還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啊。
不過npc的禮儀還不差,一個在門口歡迎,一個負責引路——
就是歡迎的那位不說話也不正眼看人。
老嬤看著老,在前面帶路的度卻是一點也不慢,流暢到讓人覺得……這長裙下的腳不知道有沒有著地。
這是一座很傳統的中式風格大宅院,迎門走進去,就看見了一面影壁,上面雕著鴛鴦在蓮池中戲耍的場景。
老嬤帶著身後的人進大門左轉,穿過屏門來到了前院。
前院中央擺著一大棵松樹盆栽,生機盎然。兩側放著四個大水缸,上面用木蓋子罩著,靠近遊廊的一邊種著一排花,品種有點像是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