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院長把茶葉藏了起來,誰來也不打開。
蘆花雞裡頭有三四隻漂亮的被留了下來,韓松和韓柏在院子一角做了個雞籠關了進去,彤彤以為是給她的寵物,自告奮勇一日三餐地拿了穀子去喂,一周下來,雞都認識她了。
「爸爸,小雞什麼時候可以生蛋?」她蹲在雞籠前,扭頭問韓院長。
韓墨驍哪兒懂得養雞?隨便糊弄道:「你記得按時餵,等小雞長大了自然就會下蛋了。」
彤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突然問:「可是沒結婚的雞能下蛋麼?」
「當然不能了,」沖沖拿了個破水瓢倒了點水在雞籠外面的小碗裡,道,「你見過沒結婚就有了孩子的人嗎?」
「見過啊,」彤彤指著韓墨驍,「我爸爸也沒結婚,可是他已經有我了。」
「那是……」沖沖扭頭看了看韓院長,又道,「算了,等你長大了你就懂了。」
韓墨驍失笑,沖沖也才六歲不到,時而和彤彤一樣幼稚,時而又懂事的跟個小大人似的。
「我爸爸沒結婚可以有我,小雞不結婚當然也可以下蛋,」彤彤扭頭咧嘴一笑,「對吧,爸爸?」
「……」韓墨驍滿頭黑線,感覺這孩子的小腦瓜里裝了越來越多他難以理解的問題,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毛豆和舟舟也圍了過來,試圖跟彤彤解釋雞不結婚無法下蛋的問題,韓墨驍無言地聽著,繼續翻被子。
天氣漸漸轉涼了,厚的被子都得翻出來曬曬才暖和,柳芽他們忙不過來,韓院長今天無事,被指揮著折騰了一個早上,下午還要翻面,一邊用專門的撣子拍打。
正忙著,大忙人梁四爺竟冷不丁又上門了,依舊帶著不苟言笑、一身黑的阿德,依舊把娃們嚇得不敢吱聲,都蹲在雞籠外面看著他,小雞仔似的。
「四爺,」韓墨驍把撣子放下,走過去問,「您怎麼來了?」
梁四爺瞥了眼他身上皺巴巴的衣服,道:「去換套正式的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欣日飯店,和斯雷格的簽約儀式和品發布在那辦,你一塊去。」梁四爺丟下這句話,踱到雞籠那兒看雞去了。
韓墨驍神色一滯,帶小情兒去那么正式的商務場合?
「韓院長,時間不太夠了,」阿德面無表情道,「您快些。」
梁四爺從來說一不二,韓墨驍只得轉身先換衣服去了。
他能穿去那種場合的衣服不多,最好的一套也就是第一次去見梁四爺時穿的淺色西裝,這套衣服還是從白家帶回來的,他每穿一次就送去乾洗,不過總共也沒穿幾次,還很。
上了車,阿德卻沒有徑直往欣日飯店開,而是把人拉到了欣日百貨大廈。
韓墨驍只當自己現在開始就是梁四爺的跟班,什麼也不問,跟著進了一家精品成衣店。
梁四爺卻自己往沙發上一座,吩咐道:「把他這身衣服給我扒下來丟了,換一套。」
「四爺,我這……」
「幾年前的樣式,你穿成這樣是去給我丟臉?」梁四爺眼皮都不抬,揮手讓人把韓院長架走了。
二十來分鐘後,韓墨驍從頭到腳煥然一,連頭髮都讓人用髮蠟折騰了一遍,雖不至於看上去像只開屏孔雀,倒也人模狗樣,頗有幾分上流社會精英分子的意思。
接待的經理長得頗像招財貓,一雙細長的眯眯眼,肉肉的雙下巴,身上穿著黑西裝,領口打著一個巨大的紅色蝴蝶結,胖胖的身體看上去跟不倒翁一樣,卻很會看眼色,雖然不知道兩人的關係,見是梁四爺親自帶人過來試衣服,嘴上一進門就沒停過,愣是把韓院長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見他整裝完畢,胖經理眼前一亮,又是「哎喲」一聲迎上去:「這套可真稱您,哎呀這大長腿,跟模特似的,皮鞋搭得也好!韓先生這樣貌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好,我一個大男人見了都心生嚮往,今晚的宴會上可不知要迷倒多少位女士了!」
韓墨驍聽得眼角直抽,這人要是去給人度,能活脫脫把死人說活了。
胖經理把人領到梁四爺跟前,臉笑得像個元寶:「四爺您給瞧瞧,哪兒不漂亮咱再調整。」
梁四爺放了茶杯,起身走到韓墨驍跟前,伸手替他整理本就已經無懈可擊的領結:「小韓院長哪兒都漂亮。」
韓墨驍瞥了眼笑容愈發曖昧的招財貓,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退了一小步,抬起手要去扯領結:「我自己來。」
梁四爺固執地將他重拉近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狹長的鳳眸之中野火肆虐。
胖經理識地滾到一邊,假裝忙碌地吩咐其他人都去找些活干。
韓墨驍暗暗咬了咬下唇,任由梁四爺將被拉歪的領結重系好,眼裡漸漸出現一抹屈辱的血色。
他是做了梁四爺的籠中鳥,三不五時於在夜色掩蓋下出入梁公館,甚至和梁四爺白日宣淫過一兩回。
可白天如果可以,他希望儘量不和梁四爺同時出現在任何地方。他是個男人,不是能大方挽著梁四爺的手入場的女伴,暗地裡做那種勾當已覺難堪。
原本以為梁四爺費心收集了他那麼多字畫,還替他找回他的手錶,多少對他有些不一樣,究竟是他自作多情了。
梁今曦正準備將他像紅子那樣裝在華貴的金絲鳥籠里,提到公眾場合讓人肆意觀賞、評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