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装有半罐豆油的食盒递给衙役,衙役找了一个年岁大的大爷看门,拎着食盒往集市方向走去。
县城破小,有人气的地方只有几块,住宅仿佛大多建在一起,县老爷的府邸也不会离百姓房屋多远。
“苏娘子,咱们还去筷子巷吗?”朱里正坐上牛车,看了眼天色,转头问苏溱。
“算了。”苏溱摇了摇头,“他是男子,我到县衙给他送谢礼还说得过去,找上门就算了。”
毕竟男女有别,李衙役家人看到一个女子眼巴巴送亲手做的吃的上来,还不知道怎么想。
若是李衙役妻子见到,这就不是答谢了,那是去给人添堵了。
对了,李衙役成婚了没有?
他看上去二十五六应该有了,古代这个年纪别说结婚了,就是娃都能打酱油了。
“朱大叔,咱们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晚饭,我再让我家三娘做两道好菜,今日咱们两家一并吃饭得了。”
朱里正眼前一亮,扬起柳条在空中挥了一下驱使牛车,并不舍得真抽到牛身上,水牛迈动蹄子动起来,“好。”
苏娘子手艺不错,做吃食很有想法,但陈三娘厨艺更是妙绝,明明是一样的手法做饭,但光是香味便可让他咽两碗米饭下肚。
上回陈三娘做了个鸡蛋炒饭,每粒白米上都沾着金黄的鸡蛋,再拌上一点猪油,他三两口就将碗中的米饭全部扒下去了。
群山开路,夕阳如浇了热油,烧得赤红,余光映照在山间。
黄土路上,土灰色水牛和拖着建议木板摇摇晃晃,不时响起挥动柳条的声音。
苏溱闭上眼,享受着山间特有的清风。
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没有了参天高楼,人车喧嚣,没有便利的生活,她竟然开始习惯了这个时代的生活,脑中绷紧的那根弦并没有松下,但苏溱此刻心中无比安宁。
另一边,严家府宅,严夫人正站在厨房,指挥着下人婆子用面粉清洁刚杀好的土鸡,另一边小火炆着的是山上刚采下来的鲜菌,用鸡油慢火煎了好一会儿,菌菇条已经干,鸡油的香味渗入菌丝,上好的河鲈鱼也已上了蒸笼,土灶旁还立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婢女,素白的小手慢慢拧掉荠菜上的水分,动作优雅地将胡萝卜和荠菜一起切成丁,裹进泡软的豆腐皮中。
这时,有下人禀报,有位衙役送了食盒过来。
严夫人秀眉微蹙:“县衙内有什么好吃食,不过是些乡下法子做的菜,送到府中来做什么?”
她跟丈夫虽然都是微末小官,但跟普通百姓从根子上不同,即便是小氏族出身,也过着奴仆供养的富裕生活。
别的不说,光是吃食上,贵族跟农民就天差地别。
在百姓还舍不得吃上一顿白米饭时,即便是小氏族里的庶子庶女每日鸡鸭鱼肉不断的。
严夫人是南省清贵人家的旁支,祖上也出过三品高官,只是近两代逐渐落寞,她们这一辈的女儿嫁人选择的范围不大,等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娘爹为了拉拢人心,为她选择了潜力股,低嫁给了严县令。
虽然是低嫁,但她嫁妆不比其他姐妹少,因着严县令不如其他姐妹夫婿家世好,她爹娘逢年过节还会给她些贴己银子,积攒下来也是不少。
可惜,她爹娘为她选的这支潜力股一直不见涨势,严夫人看清丈夫难处,加上这嫁人后的日子虽然看上去不如在闺阁中金贵,但生活质量并未下降,还比家中自由多了。
严夫人对丈夫并未有怨言,生活上也是仔仔细细照顾着他。
“说话好听些,将食盒收下你们自行处理,客客气气请人喝杯茶,再送他回去。”虽是看不上衙役送来的食盒,严夫人顾忌着丈夫在外的颜面,对每个衙役都是和和气气,挑不出错。
“夫人,衙役说那食盒是朱里正带着苏娘子送给大人的谢礼,不值当什么银子,但请大人品尝,说是里边有什么新鲜事物。”
严夫人来了兴趣:“苏娘子?那个做豆腐的苏娘子?”
还特地嘱咐新鲜事物,想到苏溱的豆腐算是丈夫历年来少有的功绩,严夫人便叫下人将食盒提了过来。
里面是简简单单的丝瓜鸡蛋,放着葱花的豆腐,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是不知道这两道不见荤腥的菜不知怎么做的,透着一层薄薄的油光。
严夫人眉头微皱,没现什么新奇,却在食盒下一层看到一个封住的罐子,拔开封口,一股特殊的豆油香立刻钻入鼻子。
严夫人凑近一闻,只觉得这香味难以形容,像是喝的,但气味又有些浓郁。
“夫人,这东西怎么处置?”陪嫁婢女走到跟前,同样摸不着头脑,“这苏娘子为何叮嘱老爷品尝。”
严夫人沉下脸,将装有豆油的瓦罐放回食盒中,“晚间吃饭时,将食盒一同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