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溱声音异常冷静,这话是对明锦说的,也是在说给其她人听。
废太子死后,他的女眷心就散了,从流放途中到石料山做苦役,眼里没有光,没有生活的希望,也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
跟在苏溱身后的两大三小听到苏溱的话,全部停下脚步,眼神讳莫如深。
苏溱说的,也是她们心里想的。
“你一人作恶,连累我们所有人,你这样的祸害,留着只会给我们带来隐患。”苏溱眼神冰冷,声音不带一点起伏。
明锦心里一紧,神情畏惧,她不断出呜呜声。
她自幼善于察言观色,以讨好人心,按照她对苏溱的了解,苏溱是个相当无害的人,但现在她眼里的杀意也不是假的。
苏溱唇角微掀,露出一丝冷意,“王衙役的死我都可以脱身,弄死你不累及自己轻而易举,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的命会比王衙役重要吧?”
明锦开始剧烈挣扎,但身上的草绳却越磨越紧,刺的她娇嫩的肌肤浮现道道红痕。
这根本不是她以前认为的苏溱。
她不是农家长大的乡下丫头吗?为何气势比当初统领东宫的赵良娣还要足?
见明锦被吓住,苏溱目的达到,她转身缓缓扫过门后的赵暮和陈仪,“我知道你们也想好好活下去,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但就这么没日没夜干下去,不用等到大赦天下,你们自己就先熬死了。”
“我这次破釜沉舟,向县令献宝,算是有了一个契机。想要把日子过下去,都得靠自己,咱们得一条心。”
赵暮跟陈仪听的无比认真,从苏溱把王衙役绑了开始,她们就有意无意将苏溱当做了主心骨。
现在她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安然无恙回来,不仅没受到责罚,县令还让她去传授村妇做什么豆腐。
其中究竟有什么曲折,她们不清楚,但知道苏溱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主母。”赵暮敛了敛神色,微微欠身,投诚投的干脆利落。
太子出事后,连血脉相连的父母都选择袖手旁观,但苏溱去而告诉她,她们要把日子过下去,靠自己!
“我会看着明锦,她要是再敢有不轨之心,我绝不会放过她。”她的心已经死过一次,现在苟延残喘,也不过是舍不得女儿在人世间吃苦,她已经不求女儿荣华富贵,能做个普通农妇,安稳度日已是万幸。
陈仪见不管是出身还是位份都比自己高的赵暮认下苏溱,她本就没什么主见,也跟着微微欠身,“全凭主母做主。”
两个小的孩子有样学样,只有傅媛小小的眉头紧锁,满脸不愿。
苏溱很满意自己立威的结果,既然已经出了豆腐,她必然不会再偏居一偶,默默忍受苦役的折磨。
想要舒适安逸的生活,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仅凭豆腐,一时可以让县令另眼相看,让附近村民受益,让仙岩县出些名气,那之后呢?
豆腐的制作方法迟早会传播开来,她价值就没了。
想要活的好,她必须拿出切实改变民生的东西,跟县令的利益高度捆绑在一起。
不然,光是石料山上的这些衙役,就足够把她们生吞活剥了。
苏溱看了眼满脸倔强的傅媛,还有两个不谙世事的小豆丁,无奈叹气,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三个无辜的稚子,在苦役中长大——不,或许她们根本活不到长大那天。
这么想着,苏溱脸上又挂上和善的笑容,“两位姐姐不要叫我主母,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喊我苏溱,你们都比我年长,以后我就喊你们赵二娘和陈三娘。”
不管曾经有多辉煌,都该认清现实,良娣良媛郡主都是过去了,现在她们都是最底层的贱民。
“你们还是正常上工,小心行事,三个孩子我带走,要是有衙役多嘴问你们,你们就摇头,尽管推脱县令只让我传授村妇手艺,不许你们多嘴,晚上回来,我再细细跟你们说。”
赵暮跟陈仪郑重点头,只有明锦大大松了口气,眼中的妒恨却来不及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