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赤琅把江平野送走后,这小妖一回来便盯着人不放,虽然对方眼睛看不见,但只要一转身,总能对上他奇怪的打量。
尤其知道这些藤蔓都可以成为他耳目后,盛星河更是觉得好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觉毛骨悚然。
此刻已入夜,赤琅却还是端坐在洞内的石桌边,定定打量他,盛星河终于忍不住出声。
赤琅“嘁”了一声,熟练地嘲讽:“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盛星河几乎气笑,故意道:“是嘛,你一直盯着我,让我以为你对我也有意思呢?”
赤琅果然大怒,拍桌而起:“呸,果真不知廉耻!我不过是看你到底有哪点能吸引兄长!”
盛星河打了个呵欠,眼中因困顿而染上点水光,他懒懒问:“哦,你看了这么久,现了吗?”
赤琅鄙夷地看了眼他一副懒骨头的模样,抬手整了整自己一丝不苟的衣襟,下颌一抬,虽然依旧是嘲讽语气,却也多了些真情实感的困惑:“没有,我横竖看了你许久,也没想明白你到底哪点值得兄长喜欢?”
“……”
盛星河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困得很,没时间跟这中二小妖探讨,于是胡扯:“亏你还看了我们人族话本,岂不知情之一事,向来不能外人道,没准你哥哥就喜欢我这不修边幅、卑鄙阴险的模样呢?”
赤琅一时哑然,也不知是被他的自知之明还是对江平野的口味评价给震慑住。
好一会才开口:“闭嘴,我兄长才没有、才没有……”
然而想到今日兄长临走前说的那三个字,他接下来的反驳便哽在喉间。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石洞一侧缠满藤叶的石壁轰然朝外打开,赤琅匆匆离开后,又极快合上。
可算是走了。
盛星河松了口气。
躺在他脚边团成一团、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梦貘也是暗暗放松。
盛星河用脚踢了踢它,“别装死,等会给我编织个好梦啊。”
梦貘灵活翻身,短胖的手指合在胸前作揖,眼中闪过了然:“一定一定,绝对包盛大人满意。”
盛星河不过随口一说,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他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于是倒头便睡了过去。
锣鼓喧天,喜庆的红绸挂满大殿。
四只魔鸟华光熠熠,浑身燃烧着金灿火焰,托着一顶奢华花轿划过满城欢呼的人群。
普天同庆。
盛星河立在魔鸟脊背,清凉夜风卷起他身上的繁复红袍,他转身看向花轿方向。
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掀开了红纱织金帷幕,显出花轿内端坐的新娘。
凤冠霞帔在魔鸟金灿的火焰中越灼灼其华,头顶的大红喜帕微微抬起,是新娘抬眼看向了他。
盛星河心中涌出无限温情,不禁朝“她”温柔一笑。
月华洒在两人同样的喜服上,折射出淡淡光辉。
绕城一圈后,魔鸟停在巨大宫殿前。
宫殿深阔,从花窗外洒落的月光映得满室空明澄澈,重重轻纱上下飞舞,光影交叠。
一排排龙凤红烛由远至近,摆了满室,烛火哔剥不绝,鲜艳的红色烛泪堆出层叠暧昧花蕊。
透过飞舞的层层轻纱,能看见垂落的红色洒金床帷间,端坐着一道倩影。
盛星河只觉满心喜悦,略显焦急地拂开层层轻纱,最后停在床边的新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