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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shumi cc(第1页)

莫庭晟从茶铺走出去两步,就见本该在马厩那边绑着的马自己踱着步来了,身后还拖着一条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不禁失笑——那分明是它的缰绳。

马儿在他面前站定,垂下眼来瞅着他。

莫庭晟读懂它眼里的催促,好脾气地弯腰捡起滚了厚厚一层尘土的缰绳,折收好挂在它脖子上,翻身上马,道:“赤云,要不改天我教教你怎么系绳解绳,以后也省得我多事了?”

被唤赤云的马撂了一下前蹄,作势要把背上的人甩出去。

莫庭晟两手抓着辔绳,坐得稳稳当当,任凭它怎么撒泼,他都面不改色。

赤云颠了两下觉得没意思,原地恨恨地踱了两下,又收起脾气沿路往前走去。

从离家的那一刻开始,莫庭晟心里就已经清楚知道,按照自家老爷子的脾气,恐怕是不会给自己留什么后路的。

只是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这招,他是真的没想到。

“这可怎么办?”莫庭晟颇为惋惜地道:“原本还打算打着爹的名号混吃混喝的,结果这下好了,老爷子直接给我来了个‘再无此人’。”

他说得好生苦恼,语气却分明带着几分莫名的兴奋。

赤云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连喷子都不愿意再打。

莫庭晟丝毫不在意它的态度,自顾自继续小声嘀咕着:“不过这江湖果然有趣得很啊,分明是朝堂中人的家事,那哥们儿竟也能说的八九不离十。”

至于那剩下的一二。。。。。。

上一世,他靠着谪仙老人倾囊相授的武功和兵法在战场上杀了个无往不利,从此扬名立万,威压四境。

也因此,惹得座上那位心生忌惮,唯恐他坐大,一朝倾覆。

莫庭晟的眼里骤然闪过一丝阴霾,不过一眨眼,就又消散得干干净净。

原本有了前车之鉴,这一世他是打算从根儿上了断的。

一开始一心只想做个终日无所事事的废物,用不着担心什么天赋不天赋,遭不遭人嫉妒了。

再等成年,就寻个机会离家游历去,总归自家老爷子肯定也见不惯家里出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届时就算只凭着上一辈子见过的鸡鸣狗盗,也够他依瓢画葫芦地坑蒙拐骗好一阵了吧?

可谁曾想,他在床上躺得好好的,房梁上都能掉下个未曾见过的怪蛇来,愣是让谪仙老人救了他一命。

他虽心知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多如牛毛,却终究抵不过自己那点没有泯灭的良知。

连垂髫小儿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到他这儿,人家非但不要他相报,还非要收他为徒,明显是他稳赚不赔的买卖,再不识好歹,就实在有点天怒人怨了。

更何况再一细想,江湖险恶,还是得有点身手傍身,便“勉为其难”应下了。

再还有。。。。。。

“师父他老人家从来就说我没有大富大贵的命,劝我远离朝堂,是我没听他话,连累了他。。。。。。”莫庭晟不知想起了什么,上扬的眼尾垂下了几分,露出些隐约的惆怅来。

赤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低落,低了低头,反拽了两下他手里的缰绳。

莫庭晟收回思绪,伸手拍了拍它的头:“罢了罢了,都是以前的事了。”

他这么说着,便好像真的将压在心上的那点经年沉疴给抛了个干净,在马背上仰身一躺,就像来时在路上一样,优哉游哉好不自在。

只是这会儿日头正当空,他们走着走着约莫到了一处城区,两边能作遮挡的树木越少了,他只躺着放空了一小会儿,便被晒得躺不住了——斗笠也不好使,太闷。

前方人声渐盛。

莫庭晟坐起身来抬眼一看,城门上赫然悬着“建安城”三个大字。

他呆住了片刻,将这三个字来回又默念了两遍,翻身下马,牵着绳随着人流往城中去。

进了城门,原本熙攘模糊的人声也清晰起来。

这里的一切与金陵城看起来大不相同,街巷不够开阔,楼阁不够气派,就连街头巷尾间勉强错落的摊位,看起来都乱无章法。

但莫庭晟举目四望,心中却只惊叹于这座城的生机盎然。

贩夫走卒朗朗上口的独家叫卖声,孩童略显聒噪的嬉闹打闹声,茶楼酒肆拖着长长尾音的揽客叫喊声。。。。。。

莫庭晟没想到在毫无计划的情况下,赤云第一站就将他带到了这里。

好在晃神也只是一时,如今他又甩掉了一层包袱,一想到往后做什么都用不着顾忌莫家脸面,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他一手牵马,一手用斗笠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风,心里暗暗盘算着:亲爹这是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但行走江湖,似乎总得有个叫的响亮的名头才好。。。。。。

他这么想着,闲庭信步地在人群中穿行,袖口和衣摆的泥点都已经干涸,在他一步一步的晃动中不时还抖落下泥灰,可即便如此,他整个人依然显得风度翩翩。

一看就不像这小城里的人。

因而当他目光毫无漫无目的地四散出去,含情眼里没有哪个特定的人,却让过往无意沾到余光的人无一幸免地心神为之一荡。

当然,对于这些,本人毫无察觉,此时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告示栏上那掉了半边角的一张告示所吸引了。

莫庭晟此人,上一世少年成名,一言一行便时刻有人关注着,行要正,坐要端,就连打个喷嚏都得避开众人。

大概就是因此,即便后来沙场征伐,信马由缰,他的骨子里也都没日没夜背着一条无形的枷锁。

自懂事之后的短短二十多个年头里,始终将他束缚成旁人眼中“该有”的样子。

不得自由。

以至于如今,他时常一不小心,就会过分随心所欲而十分不着调。

好比此时他看到布告上关于那名容貌成谜的“魔头”种种累述的罪行,他非但没生出任何愤慨之心,反而冒出了一个颇为石破天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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