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自己怀里。
江翊抱着人往床榻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一个大男人压在他的手上,他却半点不见吃力,时而垂眼看向怀中人的时候,都是满眼深刻的情谊。
可不管他走得多么缓慢,路还是会有走完的时候。
他轻手轻脚地把莫庭晟往床上放,刚准备越过他去拉被子,就被人用力一把拉了下去,整个人陷进了床褥里,而后熟悉的气息便覆了上来。
一念瞬息,江翊的脑子还没做出反应,手就先一步动了。
他一手扣住莫庭晟的腰,一手按在他脑后,加深了这个糅杂着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愫的亲吻。
莫庭晟的嘴里还残留着带有铁锈味道的血腥气,若有似无的刺激着江翊的神经,随着呼吸汇入每一根经脉,又顺着血液的流动遍布全身。
他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从自己这里汲取安全感。
莫庭晟有所求,江翊自然“倾囊相授”,可他逐渐现展不太对劲。。。。。。
江翊按住莫庭晟试图解他衣服却不得章法的手,哑声道:“阿晟?”
莫庭晟红着眼角看着他,抿嘴不语。
江翊看着他许久,叹息了一声,把他按下来困进怀里,莫庭晟挣扎了两下,可他刚走岔了真气,自然不是全盛状态下的江翊的对手,又不是真的要动武,论力气,也略逊一筹,可他就是不死心,不愿意老实。
江翊便困住他,任他在怀里扑腾,也不松手,眼观鼻鼻观心,铁了心和他顽抗。
直到莫庭晟累得不想动了,浑身上下的肌肉没有一块再用力,瘫软在江翊胸口。
“你不用这样的。”江翊的手在莫庭晟的背上毫无韵律地一下一下拍打着,像是在哄孩子:“你不欠我什么。”
莫庭晟闻言,又挣了一下。
江翊只好改口顺着他,道:“好好好,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依然觉得这些事由你而起,你便脱不了干系,对不对?”
莫庭晟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那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你用这种方式道歉。”江翊道。
莫庭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红了脸,不再装哑巴:“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翊听他愿意开口,知道他已经缓和了情绪,于是两手松开了一下,下滑了两寸,只是虚虚搭在他腰上。
莫庭晟看他不答话,便支起上身,又道:“你总要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江翊定定看着他:“你是对我心有愧疚吗?”
咫尺距离,莫庭晟回望着他,摇头:“我不知道。。。。。。”
江翊眼里的光点明显黯淡了,他把视线从莫庭晟的眼睛上往下移到了嘴唇上,这样一来,从莫庭晟的角度看来,那点眼皮的翻动便会恰好将他的眼神隐藏起来。
他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要生了。
感情如果掺杂进了别的东西,就会开始变得不那么纯粹,而一旦不够纯粹,那么裂缝也就迟早会生成了。
他希望莫庭晟对他所有的索求和给予仅单纯建立在“他是江翊”的事实本身,而非出于别的一些什么。
比如愧疚,比如亏欠。
莫庭晟不知道自己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在江翊的心里掀起了多高的浪,只是继续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不知道这种是不是该称之为愧疚。”
江翊复又看向他的眼睛。
“一想到你经历的那些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我就痛恨当初的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要将你单独留在建安城。”
江翊的眼神越亮了。
“我当时应该把你一并带走,将你带在身边,在你梦魇缠身的时候安抚你,教你剑术身法,让你即便是做梦也不再畏惧对手。”莫庭晟道。
江翊的十指逐渐收拢。
莫庭晟垂眼扫了一眼,继续说:“如果说这是愧疚,好像又不太像,但我确实想要弥补你一些什么,从这个层面来说,又好像也没错。。。。。。”
“如果换个人呢?”江翊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傻,就好像那些情窦初开小心试探情郎心意闺中少女。
“换个人?”莫庭晟重复了一遍,认真想了想,道:“我说自己凉薄倒也不算自贱,我设想过,如果这人不是你,不是如今的你,我或许只会在乍听之时觉得抱歉。。。。。。”
他的“歉”字话音未落,就被江翊掐着腰掀翻,而后眼前人影压了下来。他大方闭眼受着,心里其实已经做了准备。
今日如果江翊要做些什么,他绝不会还手。
江翊却依然只是“乎情止乎礼”。
即便他分明呼吸紊乱,某个不言而喻的部位也精神抖擞,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用令人暧昧难忍的手法在莫庭晟的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部位往返,不越雷池半步。
莫庭晟正被他“恶意”撩拨得有火无处泄,就听江翊趴在耳边:“若你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我倒是确实有一事相求。”
莫庭晟不躲,只是忍不住屏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吐出:“你说,我定全力以赴。”
江翊埋在他肩窝处,两人胡闹半晌,冠都有些凌乱了,那些四处乱翘的丝便带着另莫庭晟心神剧颤的话钻进了耳朵里。
他说:“但求莫庭晟此生,能够长命百岁。”
梦境和现实轰然重叠,莫庭晟愣神许久,偷偷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把痛呼憋在牙咬紧的牙关后,心里叹道:“这次不是梦。”
无声的叹息被窗口吹进来的风悄悄带走,席卷过去,羡煞枝头流连不愿分别的枯叶,飘飘洒洒,一路铺到了城西莫庭熹的别院中。
莫庭熹身上的伤不少,却并没有真正致命的,在当时之所以渐落下风,也只是因为持久战导致失血过多,回到宅邸处理过伤口,喝了一帖药,又吃下了一些名贵的炖品,到午夜时分便悠悠转醒了。
而他张开眼的第一句就是:“去,查一下近日城中是否有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