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青雾的话,莫庭晟和江翊不由都觉得这展看似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莫庭晟:“纪明泽是低估了当今这位皇帝陛下的多疑程度,恐怕他怎么也不会料到只是一句话,便引起了陛下对他此前一番作为的全盘猜疑,但是。。。。。。”
江翊见他面有忧虑,问道:“怎么?皇帝这些话里还有别的问题?”
莫庭晟慢慢摇了下头:“话没有问题,只是大哥如今人在牢中,这几日怕是不好行动,这点陛下是知道的,那他为什么要让青雾把这口谕转述给大哥呢?”
他这一问,青雾一张脸又皱了起来,默默退到一旁,心知接下来又会是一番让自己云里雾里的对话。
莫庭晟眼角余光瞥到他的小动作,笑道:“你躲什么?”
青雾老实回答:“反正听不懂,我躲远点,免得打扰你们。”
空气中刚凝结起来的紧张便在他这句话里消散了一些,连江翊都忍不住扶额笑起来:“见笑见笑,教导无方。”
莫庭晟低笑了两声:“挺好,少年人本就该有少年人的样子。”
青雾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也不像是在夸自己,便充耳不闻,放空自己。
两人打趣了一句,便又把心思集中回来,思考片刻,江翊忽地看了一眼青雾,道:“是试探。”
“什么?”莫庭晟下意识反问。
江翊:“你想想,大哥这些日子都做了那些事?”
他这么一点拨,莫庭晟便飞快抓住了闪过的灵感。
江翊看他的表情,知道他也已经有所领会,但看看一旁探出头来的青雾,又只好把事情摊开了说:“他查出宫人死因有异,又想到诱敌现身的计谋,还能在锦衣卫、兵部等各部京城常驻军的眼皮底下将宫防调整出一个巨大的漏洞,甚至还有一个不在册,且唯他命令是从,身手不凡的手下。。。。。。”
“在此之前,他还是个战功累累的戍边将领,有勇,有谋,如果你是隆盛帝,你会怎么想?”
莫庭晟:“自然是必须要弄清楚,他手上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不受我驱遣的势力,是不是真的能为我所用,且不对我造成威胁。”
“什么意思?”青雾这回听明白了,跳将出来为莫庭旭打抱不平:“可是这些事,都是在得到狗皇帝的允许下做的呀?”
莫庭晟示意他坐下,解释道:“还好这些事都是在他的允许下进行的,不然你以为大哥能活到现在吗?”
青雾的心里对隆盛帝的厌恶更多了一层,道:“所以意思就是不说要死,说了也未必就能逃得过一死?”
莫庭晟觉得他这番总结虽然听起来有些简单粗暴,却似乎也没有多大问题,笑道:“还好,这次得亏你聪明,算是帮大哥逃过一劫了。”
青雾不解:“啊?”
莫庭晟:“如果不是你存了一个心眼先来这里找了我们,而是直接把陛下的旨意转告给大哥,按照他的性子,即便他手上没有可用之人,他也会想办法按照旨意把账册的事情查清楚,到时候在陛下眼里,他就成了即便身陷囹圄也能运筹帷幄的人,这样一来,陛下很可能会借着这次他夜闯莲花池的事,坐实他的罪名,辱没太子尸身,这罪,可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
青雾瞪圆了一双眼:“这狗皇帝果然不是好东西!”
“咳!”莫庭晟曾经位极人臣的本能让他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江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对青雾道:“好在现在我们也已经搞清楚这件事了,你一会儿去把口谕传达给大哥,顺便告诉他,账册的事不归他管,让他在里面安心待着。”
青雾迟疑道:“就这么撒手不管就没事了吗?”
“当然不是,”莫庭晟道:“陛下口谕命他亲查,是信任他,他查不出来,就是有负圣恩,自然是要治罪的。”
青雾忿忿道:“什么歪理?查也不行,不查也不行,这狗皇帝不就是想刁难人吗?”再一看面前的人一派轻松的模样,颇为不满嘟囔:“他可是你大哥啊,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江翊在这客栈的周围布置了不少眼线,因而两人住在这里的这些时候除了出门,平日待在屋里都鲜少再做装扮。
莫庭晟眉眼弯弯,打趣道:“是啊,那明明是我亲大哥,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青雾一顿,一副毫不自知地模样:“有吗?”
少年心思简单,好恶分明不懂隐藏,从前眼里只关心任务,活得像一把没有多余感情的兵刃,那是因为他的主子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自打遇上莫庭晟,江翊变了,好像连带也影响了他,让他开始明白,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原来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顺从和屈服,以及杀戮和被杀戮的关系。
只不过这种变化,他从来没有费心去思考过,只是好像觉得自己多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
江翊垂眼喝了口水,朝青雾道:“快去吧,要是晚了,皇帝那边该起疑了。”
青雾立刻抛开疑惑,起身朝两人匆匆点了个头,消失在窗外。
莫庭晟憋着笑看江翊:“青雾的醋你都吃?”
江翊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点头,堂而皇之:“嗯,我有时候连自己的醋都吃。”
“啧啧啧,”莫庭晟咋舌摇头,故作惊恐:“小心眼的男人真可怕。”
江翊闷笑:“现在后悔。。。。。。”说着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在他嘴角轻轻点了一下,道:“可来不及了啊。”
莫庭晟等他离开才做出往后躲的架势,眼角却闪着勾人的春意:“怎么还带强买强卖的?”
“是啊,”江翊上身往前靠了靠,另一只手移到他腰后:“货物出门概不退换,莫将军,总不会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不守吧?”
“这不是还没走到最后成交那步吗?”莫庭晟耸了耸肩,颇为无辜道,说着不能江翊误会变脸,反手抓住下巴上的手,低头在他指尖吻了一下:“不然,江公子先勉为其难,让我验验货?”
一想到两人此前各种缘由导致的无疾而终,江翊就觉得牙痒痒,磨了磨后槽牙,手臂蓦然收紧把人往怀里一带:“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