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宇川把公路車停在一旁,先是拉開了車門檢查白榆有沒有受傷,在安撫好之後才關上車門去和那個司機溝通。
最後交警認定是後車司機全責,白榆雖然沒有錯,但還是收到了驚嚇,主要還是愧疚,因為他的失責讓謝宇川的車子被刮傷了。
「沒事。」謝宇川把公路車綁在車頂,換白榆去副駕坐好,他重啟動車子緩慢上路,捏了捏白榆緊攥著的手。
修車的事不急,現在要緊的是別讓白榆心裡有壓力,謝宇川陪著白榆回到店裡,一進門就看到了剛才那位客人坐在窗邊喝咖啡。
他像是聽到了聲音,在兩個人進來時抬頭望了過來。
白榆身體明顯一頓,腳步也停了下來,而那個男人在看到他們後也放下了手裡端著的杯子,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爸、爸爸。」白榆支吾著說道,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包括離他最近的謝宇川。
白青靄是來d市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的,為期兩天,今天下午結束後就應該回去了。
可白青靄始終放心不下自己離開家快有半年的兒子,他將機票改了簽,跟通行的同事告了別,看著手機里保存的地址打了輛車,這才突然出現在了星嶼。
乍一見到白榆,白青靄差點沒敢相認。
白榆比之前看著長了點肉,人也變得挺拔許多,加上牆上的那幅畫,白青靄猜,這些日子他應該過得不錯。
尤其是丁之騁將白榆高中發生過的事告訴了他和妻子,包括他在學校里遭受的霸凌和放棄繪畫的原因。知道白榆如今還願意拿起畫筆,白青靄覺得也許他的選擇是對的。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晚白青靄想了很久,久到連白榆小時候的模樣都浮現在眼前。
是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把心事說給自己聽了呢?雖然他緘口不提,但在學校里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情,作為父母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孩子心理的問題,又是誰的責任呢?
白青靄清楚記得白榆跟他說不想畫畫時的痛苦和糾結,他是怎麼做的呢?他沒有耐心地坐下來好好了解原因,而是大發雷霆說他沒有長性。
遲來的自責讓他愈發想見白榆,於是他來了,只是想確認白榆現在過得好不好。
謝宇川知道父子倆有很多話要講,他默默地對白青靄點了下頭,轉身時偷偷摸了一下白榆的腰。
白榆帶白青靄去了附近的餃子店,他太久沒見到他了,每次發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見了面那些想念又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好在餃子適時地端了上來,兩盤熱乎乎的餃子配上兩碗冒著熱氣的餃子湯,還沒吃就有種團圓的氛圍。
「原湯化原食,」白青靄夾起一個圓滾滾的餃子說道,「挺好的。」
白榆太久沒聽到父親的聲音了,聽到這句話後,他終於抑制不住,一顆滾燙的淚珠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面前的湯碗裡。
「我聽剛才那個年輕人在電話里說星星什麼的,是在叫你嗎?」白青靄問道,語氣像是平常的閒聊,絲毫沒有質問的意思。
白榆沒想到剛才他打電話時父親就在店裡,他艱難地點點頭,解釋道:「剛才我開車去送貨,不小心被人追尾了,我有點害怕就打給他了。」
「有沒有受傷?」白青靄有些緊張地問道,想起白榆還好好地坐在他面前,這才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怪不得他急急忙忙就跑了。」
「你過年送回家的禮物我看到了,」白青靄繼續道,「你媽媽見過那個年輕人,當時她一時性急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你替我跟他說聲抱歉。」
白榆握著筷子搖搖頭,「他不計較的,他還說媽媽是因為愛我…」
白榆的話說不下去了,白青靄把盤子裡的餃子夾了一個放到白榆面前的碟子裡,說道:「吃吧。」
白青靄沒有提他已經知道了那些過往,如今白榆已經走出來了,他猜應該跟那個年輕人有關,他也希望這件事就此放下了。
「你學會開車了?」白青靄突然問道。
當初白榆學完車之後說什麼都不敢上路,現在居然可以一個人開車去送貨,雖然出了點意外,但已經是個很大的突破了。
「也就你會為了這麼點小事誇我了。」白榆破涕為笑,低頭吃掉了白青靄夾給他的餃子。
晚上白榆想讓白青靄去他那住,可惜白青靄以換洗衣物沒拿為藉口拒絕了。
謝宇川知道自己不是家長眼中好孩子的形象,於是老實地充當起司機,開車的動作標準規範,既不隨意併線也不敢到處亂瞟,車一直平穩地保持在規定範圍。
白榆坐在后座給白青靄介紹周圍的環境,不時從後視鏡里偷看緊張的謝宇川,然後偷偷躲在一旁不敢笑出來。
直到將白青靄安全地送回酒店,他下車站在距離白榆身邊說不上近的位置。
白青靄和白榆說完話後看向他,說道:「謝謝你替我照顧白榆,下次再去不要坐在樓下了,去家裡坐坐吧。」
白榆聽後鼻子一酸,謝宇川也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是白榆戳了他一下才後知後覺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儘量保持冷靜,用近乎表態的語氣說道:「我一點會對白榆好的。」
白青靄欣慰地點點頭,催促兩人趕緊回去。
上車之後白榆仍有點晃神,他抱著謝宇川的脖子使勁吻了上去,接著疑惑地問道:「你抽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