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北部某個富饒的國家。
除卻擁有豐饒的自然資源外,西方醫學鑽研透頂,祖上開了掛式研發出各項的先進醫療設備。
其中,對於骨科方面的研究深入,解決了世界層面上不少疑難疾病。
陳自祈坐在床上,鼻間瀰漫濃烈的消毒水味。窗前的花開得燦爛,陽光灑進來,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床邊,站了一位風韻猶存的美婦人。眼角濕潤,眉目憂愁,戚戚開口:「小祈……」
「你不要生氣了,媽媽也不知道……」
「你要是不喜歡他,媽媽不會再讓他出現在你面前,不要生氣了……」
眉目陰鬱的青年偏過臉,眸子裡氤氳著墨色的厭棄,言語直接,未曾有一點緩和:「出去。」
白荷愁目黯然:「你不要生氣,對身體……」
話語被人打斷,青年聲音上了一個音調,顯出幾分厲色。
「出去。」
白荷出了門,躊躇著站在門口。
門口還站著兩個白大褂醫生,她用紙巾擦拭眼角的淚珠,對著他們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好好照顧他。」
幾個護士悄悄湊在一塊說話,對於這幾個黑髮黑眼的外國人保持適當的好奇。
工作實在煩悶,哪個國家都是,閒下來就喜歡談論八卦,尤其是有錢人家的事。
前些天,那位風韻猶存的貴婦人帶來一個金髮碧眼的俊秀青年來,手中還捧著一束花,清香四溢,嬌艷欲滴。
還沒等她們思考這幾個人是什麼關係,門內就傳來一陣瓷器破碎聲,聲音沙啞,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沉沉響起:「滾出去。」
旋即屋內似乎發生了一陣爭論,兩個青年的爭論聲,一道沙啞,一道清亮,女人的勸阻聲夾雜其中,緊接著,就出現了一聲緊促的咳嗽聲。
於是聲音又變成細碎的,不怎麼能叫人聽清的音調,躲著人群,不知道在議論什麼。
直到青年額角帶著青紫的傷痕出門,金色的長髮垂在肩頭,這個宛若金毛一樣溫暖的青年在臨出門前扭頭,不顧婦人的勸阻,對著內里認真近乎誠懇道:「哥哥,你在這裡治病,自顧不暇,也沒有精力再去照顧他,為什麼不能讓我去陪他?」
第4o章謝冶。
言語坦誠,未曾有一點欺瞞,實在是直白到令人惱怒的外國人。
這時候就顯出一點異國血統的好處,從不內斂,要說什麼就盡數坦白,也不躊躇,不猶豫,從不糾結那點不合時宜的彷徨。
他亮著眼睛,一雙碧藍宛若天空的眼睛,又似乎真是擔憂,目光從青年陰沉的眼睛移到他穿著病服的胸膛——那裡因言語變得起伏。
儘管幅度不大,卻還是稀奇到罕見的地步,自青年成長到這個階段,頭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副模樣。
要說好還是不好,這些都是主觀情緒,也糊弄不了人。只是正勸和的美婦人露出詫異的目光,頓在了遮擋在金毛面前的動作。
於是,等金毛鑽空子露出半張臉,對著病床上的青年熱忱地吐出那段大言不慚的話時,她再想要阻止也為時過晚。
婦人張了張嘴,半天沒吐出一句話來。
身側的金毛也頓住,儘管他並不覺得自己言語有何不妥,但看人眼色還是熟練,他明確感知到青年身上散發著的火,大概是怒火,從那雙黝黑的眼睛投射過來,令他不寒而慄。
青年只從嘴裡吐出一個字,「滾。」
宋束不是很想滾。
然而白荷拉著他的胳膊,狠狠捏了一把,他才收回這份莫名的倔強,低下腦袋:「對不起,哥哥,我不該惹你生氣。」
他這次過來本是為了道歉。
由李雯秘書傳達給陳嘉潤的事,再由陳嘉潤親自打電話過來告訴白荷,這件事情的性質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先可能只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玩笑,演變成這樣激烈,以至於白荷怎麼也沒想通,只不過是去國外朋友家住了一段時間,怎麼自家那個生下來就高傲冷漠的孩子會動了火。
陳自祈從未與人起過矛盾。一則或是因由他本身就不與其他人交流,這可能是由於他自身的性格導致。
二則是他本身就不需要同伴,也不需要群體生活。
他真像一條蛇,冷漠,又傲氣,將自我發揮到極致。
這樣的孩子竟然會生氣。
白荷幾乎要震驚了。
來之前,她還詢問過宋束,對於這個孩子,她是一直看他長大的,性格脾性也了解,喜歡圍著陳自祈,也從不和他起衝突,順從到這樣古怪的地步了,還是無法被陳自祈劃分領域,成為眷屬。
她還曾有段時間以為他情感缺失,喪失了對於大多數人的共情能力,是某種心理疾病。
儘管這只是臆想,卻一度成為她長期以往的認知,以至於面對這個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她甚至是有些害怕的。
幼年時,她給他餵奶,拿著撥浪鼓搖啊搖,逗笑著和他說話,也無法得到他的回應。
他只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冷漠得吃奶。呼吸平靜,也沒有要笑的意思,甚至還有些厭煩,閉上眼睛,似乎也不願看著她。
長此以往,再多的愛意也會消散,親情如此深厚,雖做不到立刻逃離,但感情漸漸出現裂縫,幼年時的冷漠延續到少年,愈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