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願坐在陳自祈身側,一動不動。
由少年替他開口,淡道:「宋束。」
他道:「吃飯。」
宋束耷拉下腦袋,有些悶悶道:「哦。」
餘光卻惡狠狠瞪了一眼又瘦又白的某隻小白花,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沒料到陳自祈那樣傲慢的存在居然喜歡這樣的類型,即便是當弟弟,他向來也是要最好的。
陳自祈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是最好的,最漂亮的,最華麗,他都不要。
宋束送過他許多東西,最款的遊戲,限量的球鞋,昂貴的高達,他都不喜歡,或者說,也不是不喜歡,是這些東西於他而言都太簡單了。
即便他不送,也多的是人會送。
宋束從來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摸不清喜好,以至於相處那幾年只能巴巴跟在他後面追,追著他陪著自己玩。
然而如此挑剔的人,如今身邊竟然有了個人,還是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出來的小屁孩,乳臭未乾的小玩意。
這太奇怪了。
宋束敲著刀叉,餘光觀察兩人。
如果說餵食和照顧,他還能給自己找個藉口,或許是大病後性情變了,不再那麼拒人千里之外,又或許是長輩的囑咐讓他照顧這醜八怪。
然而令他覺得震驚的是,陳自祈臉上沒有不耐,也沒有往日面對他時的顯露的煩躁,甚至連不悅也沒有,仿若真和他關係親密,同吃同住,密不可分。
宋束心底的怨氣中,悄悄產生了一絲好奇。
僅僅只有一點,不起眼,卻令他坐立難安。
陳自祈動作算得上輕柔,他喜歡投食這項娛樂項目,令他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情愫。
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滋味罕見,至今為止,還未在他生命中出現。
陳三願很聽話,也極會討好他人。
讓他吃什麼,就吃什麼,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怕是冷落呢,也會悄悄示好,與他外表全然相反,這並不是個木頭。
陳三願遲鈍,不清楚周遭暗流涌動因他而起。
他只張著嘴,等待餵食。
舌頭小小的,也有點像貓,可是沒有倒刺,就比貓還要柔順。
宋束不小心瞥見這一幕,牛奶嗆了一鼻子。
這外來戶沒見過世面,頭一次見人能當成寵物來養的。
女傭遞來紙巾,他慌亂擦拭袖口和衣角沾染上的牛奶,一邊又咳嗽,又忍不住觀察兩人相處。
怪異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眾人心有靈犀未有一人出聲,好似一場默劇。
默劇演到最後,又變成了啞劇。
宋束吃完飯,悶不做聲向樓上走去時,距離他幾步的餐桌才發出一點輕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