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瑶璘瞧了一眼身旁正气凛然的少年,本来惴惴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木归客柔声问:“你怕吗?”
戚瑶璘心中虽然忐忑,却强装镇定,展颜笑道:“不怕,我胆子可大着呢。”
木归客道:“那我们去东郊看看吧。”
“好!”
二人转入东街,沿着漆黑的街道向前走去。这条街道不宽,街两边门户紧闭,外面虽挂着灯笼,却都没有点亮。
戚瑶璘望着前面漆黑一片,心里莫名的慌张不安。她的右手不禁拉住木归客的左手,两只温热的手掌触碰在一起,二人脸上都是一红。
木归客问:“怎么了?”
戚瑶璘道:“天太黑了,我有些瞧不清路。你瞧得清路吗?”
木归客道:“我小时候练过两年瞳术,眼睛倒是可以在夜晚视物。”
戚瑶璘舒了一口气,道:“你瞧得见路就好。”
木归客柔声问:“你怕黑吗?”
戚瑶璘道:“眼睛瞧不清东西,有些心慌。”
木归客抬头望了一眼街边一家店铺的门檐下挂着的两只灯笼,道:“我给你找个灯笼。”
戚瑶璘点点头,慢慢松开他手。木归客走到店铺门前,纵身跃起一丈多高,伸手摘下一只灯笼。
戚瑶璘瞧着他拎着一只灯笼走回来,由衷赞美道:“你的轻功可真好,轻轻一跳就能够到挂在门檐下的灯笼。”
木归客微微一笑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戚瑶璘欣然道:“好啊,今晚之后……”她本想说今晚之后你就教我,可话到嘴边,旋即收回。她想到恶鬼凶狠残暴,二人不走运的话,可能双双殒命,又何谈将来?想到这里,心里一酸。
木归客猜中她心思,温言道:“今晚之后我就教你。”说着摸出一张符纸,在空中轻轻一抖,便即燃烧。他将符纸递到灯笼内,将里面插着的腊烛点燃。
微小的火苗逐渐变旺变亮,透过灯笼纸透射出来,将二人身子周围照得一片明亮。
木归客将灯笼举到身前,照亮前面一丈多长的路。他微微一笑,道:“现在就就瞧得清路了。”
戚瑶璘从他手中接过灯笼,笑盈盈地道:“谢谢你啦。”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离郊外那片树林越来越近。这时周围慢慢起了一层雾,树林外氤氲朦胧,一棵棵的矮树隐在雾中,好像是一群人正在手舞足蹈。
幽深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唢呐之声,时而高亢,时而低鸣,瞬间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声音传到戚木二人这边,他们心头都是一怔,相顾惊异。
戚瑶璘低声问:“你听到了吗?”
木归客道:“听到了,是唢呐的声音。”
戚瑶璘愕然道:“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在树林里吹唢呐?”
木归客肃然道:“或许不是人。”
戚瑶璘点点头,道:“不是人就是鬼。”
树林里传出的唢呐声越来越清晰,竟是在向他们慢慢靠近。音调时而悲怆凄凉,时而又欢快喜庆,半夜听来竟好像有股摄人心魄的能力,令人听了慌乱不安。
俄顷,唢呐声从林内转到林外。朦胧的月光下,一支十人规模的队伍从林中转了出来。当先两人身着大红袄,双手举着唢呐放在嘴前,腮帮子高高鼓起,正铆劲儿吹奏。
声音正是从他们手中的唢呐里出!
二人身后,又有两个身着大红袍,扎着两条朝天大鞭子的人,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地扭动着如鬼似魅的身躯。
再后面有四个红衣人抬着一张大云床,床外罩着大红色的纱帐。四人一颠一晃、不紧不慢地走着,在他们后面还有两个红袍舞者,舞姿夸张诡异,手足好像可以随意旋转折叠一般,肆意疯狂地扭动着。
戚瑶璘看直了眼,她平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饶是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一颗心仍不免砰砰狂跳。
她只觉得神魂颠倒,双眼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红帐云床。然后头脑一阵昏,意识逐渐模糊涣散,腿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向那支红衣队伍走去。
她刚走出两步,手臂突然被人抓住,心神登时有所回转,只听耳畔有人叫道:“摇铃铛,你怎么了?”
戚瑶璘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的,心神仍觉不安,急忙拼命摇头,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她望向身旁的木归客,就见他满脸焦急地盯着自己,惶惑道:“我……我怎么了?”
木归客猛然一振,大声道:“这唢呐声里有摄魂之术,快捂住耳朵!”
他声音高亢,瞬间将唢呐声压了下去。
唢呐声被盖下去的瞬间,戚瑶璘只觉得浑身剧震,脑子陡然间清醒了。急忙依言堵住耳朵,这时一阵阴风刮过,直吹得她背脊直冒寒意。
捂住双耳后,唢呐声就不怎么听得清了。转而再向东郊树林望去,不觉大吃一惊。
先前那支吹唢呐、抬云床的红衣队伍此时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只身高三尺,直立行走的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