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拔出祖师剑,在头顶画了个弧形,拉出一道金光盾,又引了一道天雷咒,打断贺茂野田的魂魄灌入“你一身修为来之不易,如果以后能用在正道上,冥府一定会给你机会,再入轮回的。”
贺茂野田的魂魄再次破碎成裂片,徘徊在式神边上,他吼道“地狱道,是想出就能出的么?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完整的从地狱道走出来,我不信,冥府能放过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觉得如果贺茂野田一场斗法下来,人就灰灰湮灭了,仙鹤观也没办法交代“你既知道会入地狱道,当初为何还要用化蛹还魂术,夺取别人的躯壳?修道之人修的是心,而不是身外物,如果你肯放弃身外之物,一定还有机会的。”
贺茂野田惨淡的大笑了起来,紧接着空气中传来闷锅一样的声响,像是无尽深渊之下的憋屈怒嚎“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怎么会知道,躯壳对于我的重要性。从小,我就比别人有悟性,也是我们家族里最优秀的阴阳师,可就因为我生的丑陋,我就要沦为家族牺牲的工具。
三十年前,他们就让我到贵国布局斗法,还对我使用了牺牲寿元换取修为的禁术,我虽然突破了自己的境,但却没办法活到亲眼见证斗法的那天,贺茂家族会派出其他弟子,见证荣光,而我则要就此葬身他乡,魂无归处。
我不甘心,以我的能力,要振兴整个贺茂家族,又什么困难,为什么偏偏要以这身皮囊为借口,夺取属于我的荣耀,再看看那个代替我的贺茂家族后代,资质平平,只不过因为是正统血缘,外形符合家族审美,就让他站在了那个位置,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
身外之物,如果皮囊是身外之物,那他们,为什么也没有参破?而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
我忍不住拆穿他的自欺欺人“三十年前,你那么小,没有人会追究你的来历,到流水坳之后,你完全可以选择以另外一种方式生活,可你偏偏选择了修习禁术,所以,这根本是你妄图更多,咎由自取。”
贺茂野田没有一丝悔意“禁术,说到禁术,我还得多亏了你们,也是到了这里,我才有机会得以修得此术。”
我心里一咯愣“化蛹还魂术,不是你们改良后的术法么?”
贺茂野田继续说道“一开始,我只是在古籍里见过这个术法,我也曾寻遍我国,可都没能找到一处合符合描述的地方,直到我来到了流水坳,因为那个山精,我终于参透了化蛹还魂术的精髓。
这个废弃的八恶觉阵法里蕴藏的怨气,和丁宅如出一辙,相互转化,木魅作为灵力介质,把那些被山精屠戮搅乱的地气糅杂在一起,让这里的变成了一处绝佳的复生穴眼。
更巧的是,在我抓到山精,昏厥的那一刻,还现了什么事以物换物,什么事弃而后得。”
我对于贺茂野田自圆其说的歪理,打心眼里的鄙夷“以物换物,弃而后得?你是说,你窃取别人的躯壳,换取自己的人生么?可你这么做,和你们家族里的那些偷取你人生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贺茂野田一脸猖狂的笑道“区别,呵,当然有区别,我把我的修为融入到他们的修为中,用他们的躯壳功成名就,让他们的名字,就此站在神坛上,这就是区别。你看仙鹤观那个小孩不见,不就是因为我,成了东南亚最优秀的法师吗?
他获得了他想要的权势和金钱,即使在我的葫芦里活到寿元寂灭,皮囊不也是与我同在吗?还有仙鹤观额不言,若不是你的出现,打断了我融入不言的躯壳,不言也将成为仙鹤观,有史以来最强的天师,这难道不是双赢吗?”
我借着说话的时间,顺着祖师剑拉出的金光盾,把贺茂野田的魂魄,依次拖拽到一张纸片人上,当即又画了个净地狱咒拍了上去“别把剥夺别人自主生活的权利,当成一种恩赐,你怎么知道,他们想要的和你一样,只是冰冷的虚名和荣耀?”
贺茂野田迎头上来,不甘示弱,在最后关头借着法杖的力量,在我的手臂上,划拉出了一道道血痕。
血滴一颗颗溢出,随着后院的沙暴飘落在地面,我忽然沉沉的耷拉下脑袋,身体再也不听使唤的捏住了贺茂野田的命脉,一股奇怪的力量,从我体内涌了出来,瞬间把贺茂野田的魂魄打散在九个葫芦里。
“是你。。。。。。”一口老血从贺茂野田的口中喷出,连同眼睛都冒出了血丝,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猛的倒在了地上。
贺茂野田的魂魄和躯壳同时化作灰烬,那些关在葫芦里的式神,瞬间与后院的沙暴连成一片,顺着风的方向,吸入了聚魂灯中,朦胧间我见着墙壁上,被莲花底座打开的小洞口,再次开启,不知不觉中,我的皮肉再也感觉不到痛苦,就这样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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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法师,文法师。。。。。。”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看见钱莱走了过来,他从背包里拿出眼药水和活物探测器,对着周围看了一圈,现什么也没有之后,才掏出五帝钱,分散着打在我的百会、中府、神门、中脘、足三里、涌泉、至阳,这七处至阳之穴上。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暖和了起来,也终于在午后的阳光里,找到了一点四肢的活力,只是魂魄深处,始终模模糊糊的站着一些影子,让我仍旧无法动弹。
钱莱拍打了我好一会,现我半睁半闭着眼睛,仍旧处于昏厥状态,心里多少有点焦虑,他拿出了一圈,找到鬼叔的电话号码,匆匆的拨了过去“鬼叔,我是子虚观的钱莱,你能联系上叶师傅吗?我现在和文法师在仙鹤观,文法师她有点不对劲,你能不能让叶师傅尽快来一趟?”
鬼叔惊讶了一下,捏了捏嗓子,警惕的回答道“我现在在山里,信号不太好。。。。。。你这样,你先找仙鹤观的弟子,要一个定魂丹,等文淇醒来,让她先回六壬堂,稍后我再和她联系,我估摸着,叶国伟一时半会很难找到,我这边也只有一点点关于他的线索,这事得等到文淇修养好,醒来再说,还有,你告诉文淇,六壬堂那个黄皮子,近期可得看好了,不然会出大事。”
鬼叔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嘟”得挂断声,钱莱再次拨打号码,那一天传来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智能回复。
钱莱收起手机,在心里嘟囔了几下“搞什么鬼啊,一个两个都神神秘秘的”,然后就背起我,向仙鹤观边上的商业街走去。
我被钱莱这一路一颠,都没等吃到丹药,就已经自己醒了过来,我趴在钱莱的后背,半睁着眼问道“贺茂野田,是不是已经灰灰湮灭了?”
钱莱说道“你们在里面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看着地灵罩刚才一会黑一会白的,现在终于回归正常了,刚才,他们的弟子也一个个从大门走了出来,我滴了眼药水,也用了活体检测仪,我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我又问道“那不言呢?”
钱莱断断续续的又说了几句“说到这个,我目前也不敢肯定,只是刚才路上遇见一个仙鹤观的弟子,我找他买定魂丹,然后顺便听他们说了几句,什么再准备一口棺材之类的话,还说仙鹤观接下来应该是交给二师兄不语管理之类的。。。。。。我觉得吧,这说起来,这毕竟是他们的内务,咱们也不方便参与太多,所以,买完药,就绕道走人了。”
我点点头,想到了天师说的下一个轮回“看来不言,真跟着天师,仙归了。”
钱莱把我从他后背放了下来“我看你现在也差不多好了,这可定魂丹,我一会就去还给仙鹤观,这玩意价格也太贵了,咱们卖法器的订单钱,还不够买上七颗丹药呢,既然不用了,省一点总是好的,你没啥意见吧?”
我回到“行行行,反正也不是我花的钱,你自己安排处理就行了,我呢,现在有点急事,要先回六壬堂了,卖法器的钱的钱,你算一下,是亏了还是赚了,到时候说一声就行,这次,就多谢你了,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找机会还给你,就此别过了。”
钱莱小跑一阵,也没能追上我,只能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喊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现实呢?咱们好歹一起解决了这么多事情,也算的上半个朋友了吧。。。。。。诶诶诶,文法师,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
我头也不回,一路快步出了流水坳,也抽空看了眼钱莱来的微信“哎呀,刚才忘记说了。鬼叔说他过阵子会找你,还有让你看好那个黄皮子,不然可能会出大事。”
我没有回复,可钱莱的话,我是听进去了,鬼叔我稍后肯定得联系,但眼前最重要的事,得先找白翩跹聊一聊。
根据贺茂野田和天师的说法,山精在转移诅咒到我师傅身上之前,肯定被什么人通过木魅阵法抽离了一魄,并且试图打造成一个嗜好屠戮的恶魔,只不过在后来的过程中遭到了一些意外,最终没能成功。
而在这整个变化过程中,白翩跹似乎都恰巧出现过,所以,除去师傅让白翩跹刻意对我隐瞒的一些事外,她在很多问题上都牵连太广,如果我想知道当年更多的细节,也只有她能给出最直接的答案。